“哇~!”周圍的人一下炸了鍋。
轉眼之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魯蓋的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緩過神來時發現,遠處的葛春懷正由身邊兩個同學晃悠悠地扶著站起身,另外幾個正張牙舞爪地正打算穿著過亂轟的人群和車流奔過來,而此時的孫少華正把右手另一塊磚頭倒在左手,剛剛舉起時嚇得對麵想奔過來的同學下意識地一貓腰,就在此時,魯蓋一把抓緊住了他的胳膊,大驚失色地吼著“還裝什麼大頭蒜,趕緊跑啊!!”
孫少華就是這麼被魯蓋急吼吼地拉進人群向前跑著,不一會兒鑽進學校南麵的胡同裏三拐兩拐終於在四周沒人的時候才停下了腳步。
氣喘籲籲的魯蓋停下腳步,不停地用手擦著額頭滲出的汗,緩了又緩不均的呼吸後向孫少華透露了葛春懷更深層次的背景,孫少華聽著聽著也感到了後怕,此時他才知道,曾經兒時在橫山鎮一起玩耍的葛春懷現在舉家搬到延春縣後,他爹葛秀峰現在已經混成了延春林業公安局的局長。
魯蓋到古城吃水果這件事就這麼被橫插一杠的葛春懷給攪黃了,雖然孫少華竭力邀請,但魯蓋遺憾地表示自己的心沒那麼大,回來時怕葛春懷半路劫道挨揍犯不著,說啥也不去,孫少華無法,隻好拿出兜裏僅有的十幾塊錢,倆人找個小麵館吃了四屜小籠包,之後又到東街找個錄像廳看了兩場錄像,倆人才一起到了校門口分手,各自回校和回家。
夕陽西下時分,孫少華找到自己那輛存放在校門口旁邊修車攤位前那輛半舊飛鴿自行車,若無其事回到古城鄉古城村的家裏,推開房門,母親袁貞淑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甩來冷冰冰的臉問:“剛放學?!”
“是啊。”孫少華一臉的無辜。
“姥姥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母親杏眼圓睜。
“姥姥?!沒有啊?!”孫少華聽得一頭霧水。
說話間,東屋的屋門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露出一張熟悉的角瓜臉,那雙不大的小眼睛一個勁的在向孫少華放著電。
“羅勇?!啥味給你引來的?!”孫少華又是一陣意外。
羅勇臉上堆起的肌肉往下一撂:“趕緊麻溜的給我進屋!”
羅勇和孫少華年齡相仿,是孫少華姑姑的獨子,兩家離的不遠,倆人從小玩到大,一起讀的小學和初中。初中畢業後,家裏的本意是讓羅勇子承父業學獸醫,獸醫在農村廣闊天地間屬於稀缺資源,大有可為,而且收入不錯。
但羅勇並沒聽從家人安排,他認為這種給驢看病、劁豬配馬的行當實在丟人現眼,上不了台麵。孫少華也對姑姑說:“將來獸醫必須是農大畢業生,得持證看病呢!”他懂羅勇心思,言外之意告訴姑姑,強扭的瓜不甜很可能還很苦,哪成想心直口快說話粗嗓門的姑姑依舊頑固著自己的想法:“你姑夫有祖傳獨門給牲口看病的秘方,小勇要學到手,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甚至不知道馬騾驢騾的大學生強多了。”
人微言輕的子女憾不動大人們的思維邏輯和觀念,一年前初中畢業後,羅勇被母親逼的實在沒法,退而求其次地到了縣建築公司當了一名電焊學徒工,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混。
和羅勇一樣,這一行當也不被孫少華看好,和工地的其他工種一樣,在他視線所及的未來,發展沒有任何懸念,等到兩到三年出徒後,或從級別最低的瓦工、焊工、鋼筋工、水暖工、電工等做起,當上一名能夠養家糊口的技術工人,這種一眼看到底的人生也是古城鄉多數男孩將來的人生之路。
從羅勇的嘴裏孫少華才震驚的知道,得知自己闖下大禍的姥姥中午就出門到了縣裏給自己擺事去了,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姥姥出馬,一般自己都能化險為夷。
可是,自己上午打仗的事姥姥怎麼知道的呢?孫少華納著悶。
羅勇眯起小眼睛一笑:“我告訴她老人家的。”
“你是從哪得的信兒?!”在孫少華愈發的困惑,記憶裏上午衝突時,羅勇並不在場。
“王妍告訴我的,還跟你一個班呢。咱倆不是親戚嗎?”羅勇伸手拍了拍孫少華的肩頭,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
孫少華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上下打量著羅勇:“王妍跟我一個班!?原來如此!說吧,找我啥事?你呀,一撅屁股就知道你便不便秘。”
倆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著嘴,忽然聽到院門一開,他倆透過窗戶一看,隻見姥姥笑眯眯地推開門,身後停著一輛懸掛公安牌照的警車,車門旁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警察,正恭恭敬敬向姥姥揮手告別。
看到這一幕,羅勇一臉感慨地說:“薑還是老的辣,姥姥道行不是一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