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邊城遠點。姚華那個女人做生意不是很上道,難保不出事,一旦出事,必然會牽扯到別的方麵。葉楓,我隻能言盡於此,你慎重考慮。我還有別的事,先走。”說完,雷隊長直接把針頭拔掉。
那藥液才吊了半瓶。
葉楓表情木木的沒有反應,直到眼前多出一座五指山,她才眨了下眼。
“呃,你怎麼找到的?”夏奕陽一腦門的汗,離她這麼近,她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有多急促。
“還能怎麼找?”他氣喘籲籲地坐下,先看了看輸液管,接著把紮針的手握進掌心,小手冰涼,他直歎氣,“問你,你又不會說實話,我把這附近的幾家醫院跑了個遍。”
“那些人真沒醫德,也不保護病人的隱私。”她嘀咕。
“我是出示了記者證,人家才肯理我的。”
“假公濟私。”她又打了個冷戰。
冷,也困,全身的皮膚疼,頭也疼,眼睛也疼,心也疼……好像哪裏都不好受。輸液室的椅子又硬又髒,怎麼坐都不舒服。
“不要硬撐,不行請兩天假好了。”他已看過病曆,看到醫生把開的藥劃去,改成輸液,必然是她要求的。
“又不是什麼大病,都是被你氣的。你來幹嗎?”嘴裏怨著,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他那邊歪去。
他側了下身,伸開手臂,將她半擁在懷裏:“睡吧,我看著藥液呢!”
她閉上眼,不知為了什麼,心裏麵像淋了場雨,溫柔而又清涼的雨絲,將她幹澀的心田,澆得濕漉漉的。
她沒有推開他擱在她腰間的那隻手。
輸好液,他開車送她回家。
她沒力氣招呼他,下了車揮揮手就要道別。他隨著她一同走了進去,家裏隻有保姆在。保姆聞著兩人身上的消毒水味,一驚,扶了葉楓上樓。葉楓在進房間時回了下頭,迎上夏奕陽抑製的視線,咬了咬唇。
保姆很快就下來了。以為夏奕陽要走,卻看到他站在廚房門口。“阿姨給她熬點粥,兩個小時後,她還得吃兩粒消炎藥。粥不能太稠,不然她會說是爛飯,不肯吃的。”
“你對她怎麼這麼了解?”保姆納悶。
夏奕陽微微一笑,溫柔地瞥了瞥二樓那扇半掩的房間門:“我們認識很久了。”
葉楓睡得並不沉,門一被推開,她就醒了。她瞬間閃了神,好像還住在他的公寓,睡得迷糊時,被他叫起來去上班。“幾點了?”一開口,發現嗓子真的有點沙啞。
“早呢,六點剛過。來,喝粥!”夏奕陽走過來,把碗放在她麵前,摸摸她的額頭,還有熱度。
她愣了愣,突然叫了起來:“你怎麼上來了?”
“阿姨要準備晚餐,沒空照顧你,我就代勞了。”他理所當然地看著她,臉上是一抹淡得幾乎看不出的笑意。
熱度燒得她已經像個小火爐,此刻,眼中也像有一團火:“我們已經不是可以這麼親近的關係。”
他不動聲色地盯了她幾秒鍾,連異樣的表情都沒有,“我們現在在親近嗎?”
她輕蹙著眉,不理他的調侃:“你回去吧,我好多了。”
“好不好,你說了不算。”他依然神色平靜,眼神清澈。
“那誰說了算?”嘴唇有點幹噪,話又說多了,她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幾下唇瓣。
他的眼神漸漸有些情緒不太分明,身子一緊,忙低下眼簾:“不要胡鬧,額頭還燙著呢!”
“哪有?”她伸出手摸摸,又摸了摸他的,“不都一樣嗎?”
他歎息,從濃密的睫毛下抬起眼,聲音低沉到暗啞:“需要我證明給你看?”
沒等她明白過來,他已經一把拉過了她,吻上了她的唇,“現在知道了吧?”
是的,他像一縷清涼的風,她的像一團火。當火遇上風,所有的記憶都被點燃了。
連稍微的矜持都沒有,手在半空中揮了幾下,緩緩落在他的後背,眼睛無助地眨了眨,慢慢閉上,整個身心都淪陷在他密密的親吻之中。
她想她的腦子大概是燒傻了,不然分手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一吻之後,有那樣短暫的幾秒鍾,誰都沒有說話。
她羞窘地低著頭,懊惱地想找塊磚拍死自己算了,而他,則極有耐心地把粥和碗一一端到她麵前。
她非常配合,讓幹嗎就幹嗎。
“還需要什麼?”他清了清嗓子。
“不要。我要睡了。”她急促地說著,一探身鑽進被中,連頭都蒙得嚴嚴實實的。
他含笑拉開被子:“這樣子不好呼吸的。”
她緊緊閉上眼,仿佛睡著了,隻是那雙長睫不住地顫動著。枕頭邊傳來細碎的聲響,她偷偷睜開一條縫,看倒是一張碟。
“你的生日禮物。一定要聽聽,很不錯的,我非常喜歡,簡直是深愛。”深眸中有微光極輕地一閃,裏頭似有一絲重如泰山般的東西。
她在心裏麵冷哼了一聲,送碟是高中生做的事,他還真是有創意,不過,這人品味不咋的,她才不要聽呢!
沒過多久,她真睡著了,吃了藥的緣故。
他想讓她睡得安穩些,起身把燈給熄了。今夜,月亮出現得比較早,那一點淡淡的銀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照進來,恰巧停在床邊,空氣裏細小的塵芥在這些光柱中打著旋。
她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嚅動著,然後眉宇平靜舒展,發出淺淺的酣聲。
粉色的枕頭上,長發如墨一般潑開,臉上的肌膚白皙柔軟,由於發著低熱,臉頰邊還隱約洇著極淡的一點酡紅,下頜的線柔和得不可思議。
此刻,她不會皺眉,不會鼓著嘴巴,不會拿眼瞪他,不會說著口是心非的話,難得的柔順、乖巧。
他失笑,傾身輕輕地貼近她,她的呼吸縈繞在他的唇齒間,那樣淡淡的清香,連同著柔軟溫暖的氣息,令他眷戀不已。
但他還是果斷地站起身,把碗筷放回餐盤,帶上門下樓。離開時,迎麵駛來一輛車,他認出是吳鋒的,忙從車裏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