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是這裏所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因此就算是和鍾羽搬到一起住的那兩年,她還是風雨無阻的往家奔。

母親一向拗不過她的,這次卻不容她多講,來了一句:“總之你今年就不要回來了!”然後立刻掛上了電話。

她覺得奇怪,想撥過去問個究竟的,被琳藍叫去見客戶,就暫時把這件事擱在一邊了。

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蘭若的電話打了進來,說:“暖暖,怎麼辦呀,我出門扔垃圾,被關在門外了,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這樣說著,耳邊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蘭若嘶嘶吸著冷氣,跺著腳取暖的聲音。

北方的冬天嗬氣成冰的,換了任何一個人站在外麵時間長了都受不了,何況是一向以臭美著稱的蘭若,穿得何其之單薄,她想都能想象得到。

她忙放下手頭的工作,交待了琳藍幾句,急急地打了車往家裏奔。

出了電梯,目光四處搜尋了一遍,並沒有看到蘭若,她又喊了幾聲,也沒有聽到回應。正想著要不要再下樓看一看的時候,家裏的門開了,蘭若從房間裏伸出頭來。

“快進來,快進來,路上很冷吧?”蘭若拉著她往家裏進,殷勤地為她提拖鞋。

“不是把鑰匙鎖在家裏了嗎,怎麼進來的……”她沒有說下去,因為鼻息間隱隱約約有一種很熟悉的味道飄過來。

柯逸凡抽煙,隨時隨地,很沒有紳士風度。她就想不通,平日裏在柯氏總部見他,他也不是這樣的,說話做事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為什麼這個人一到了她麵前就像是連性格都變了似的,隨隨便便的,從不掩飾什麼,能有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譬如說抽煙,每次他弄得房間裏煙氣肆虐的時候,她總是一邊開窗一邊用手在鼻息間扇著,誇張地說:“我以後不用擔心找不到你了,隔著十萬八千裏,都能聞到你身上的煙草味。”

他使壞,抱過她用剛剛抽過煙的嘴使勁地親吻她,說:“那我就一定要讓你記憶深刻一些,免得你以後把我弄丟了。”

她捏著鼻子,一邊推著他,一邊咧得離他遠遠地。

但不得不承認,他還是用這種辦法讓她記住了他特有的味道,那種淡淡的煙草香氣早已深入他骨髓之中,很多時候,她回家確定他有沒有來的時候,不是用看,而是用聞的。那種戀人身上的味道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吧。

她果斷地回頭,毫無意外地看見柯逸凡大大咧咧地窩在沙發上抱著手提電腦玩遊戲。

像是很久以前的場景,每次隻要是她不用加班的,回到家必然能夠發現他窩在同一個位置,一邊敲鍵盤,一邊頭也不抬地嚷:“怎麼回來這麼晚,我餓死了!”

她後來明白,這樣的時候有很多都是柯逸凡安排出來的,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饞了餓了,想吃她做的飯。

他這是饞了還是餓了?可她明明記得,蘭若來的那天夜裏,她和柯逸凡鬧翻臉了。

她的本意不是如此,原想好聚好散的,說了很多的理由,當然大多牽強,柯逸凡剛開始還能默默地聽著,後來就坐不住了,越聽臉色就越難看,神情越煩躁,最後幹脆就打斷了她,說:“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千言萬語不就是想告訴我一句話,柯逸凡,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懂,不勞你如此給麵子,說得這麼婉轉,我走人就是了!”

他像是在賭氣,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柯逸凡還有這樣的骨氣,不用你趕,我自己走人。

“柯逸凡。”是她喊住了他。他回過頭時的目光雖然不是很耐煩,但她也能看得出來他是有所期待的,隻是期待很快就轉為失望。

因為她說:“等等,把……把你的東西都帶走。”

她找了個袋子開始為他整理物品,迫不及待似的,他就站在那裏默默的看她。

總也收拾不完似的,這麼多日子以來,他們兩個的生活已經開始在不知不覺中交叉,他的襯衣有幾件是掛在她的衣櫃裏,還有她為他洗好的襪子,內衣……,很多零碎的小東西,打火機,剃須刀,桌子上他常看的汽車雜誌……。

還是像少了什麼沒有為他裝起來,隻是少了什麼呢?她苦思冥想。

而柯逸凡,始終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任她幾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其實不管哪個袋子裝了什麼東西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能把她裝在袋子裏帶走。

隻是……,她下了逐客令。

他歎氣,然後在她恍然大悟衝到陽台上為他取回晾曬衣物的那一瞬間,用手拖住了她,眼神裏透著迷惑,望著她問:“暖暖,你真的不會後悔?”

“啊?”

後悔?她後悔過,後悔不應該和他開始,所以才會如此難分難舍,所以才會有如此痛徹心扉的感覺。

誰說過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顧左而言他:“還有幾件衣服,很快就收拾完了……”

他眼睛裏的光徹底暗淡了下來,慢慢地,就惘然一笑,像是想通了,鬆開她的手,去拿桌子上的鑰匙。

她的心悠忽地緊了一下,有些疼,像是被人用針刺到了。

“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了,你看著處置吧。”他說著,鑰匙已握進了他的手裏,他邁步,房間如此的小,似是一步就能踏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