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家環境非常優美,餐具非常精致的西餐廳。女老板品嚐紅酒的方式與那裏播出的浪漫英文老歌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女老板要了一瓶不知什麼年代的紅酒,然後告訴我們怎麼鑒賞,怎麼品嚐。好像是先看液麵,然而聞香氣,三次聞法的著重點都不同,最後是品嚐。陳輝學得非常認真,但是我卻不感冒,洋人的這些招術都是從中國偷學過去的。早在幾千年前,中國的茶文化就是一聞二看三品嚐的步驟,連“品”這個字都學中國,古代早有品茶的說法,品酒已是東施效顰了。
我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我的眼睛正視豐韻迷人的女老板,我的耳朵卻在捕捉空氣中扣人心弦的聲音。經典的老歌,再配上好的音響,徐徐送來,真是一種享受。
陳輝無法理解女人之間的鬥爭。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會麵,一個充滿了笑容與和諧的會麵,然而我知道我已在這場鬥爭中慘敗而歸。我徹底的放棄了,如果以前在我沒有見到強大的對手前,我或許會好好思考如何打贏這一場仗,保住自己的領地;但是當知道雙方實力懸殊,根本沒法拚的時候,有的女人會歇斯底裏地瘋狂反抗,有的女人就會徹底退出陣地選擇逃避。
很不幸,我是第二種女人,臨陣退縮的逃兵。
現在想想,挺可笑。我隻知道,那次見麵回來後,我的心態已經完全改變。不管陳輝跟女老板關係如何,到何種地步,是朋友是戀人,我都無條件接受,因為我是弱者。我隻有一個希望就是陳輝不要離開我。
或許我和陳輝的悲哀就是從那個時候埋下來的。
參加工作的第三個年頭,陳輝的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在校時的書生味道,他已經像一個真正的男人,為了事業,為了將來而忙碌奔波。陳輝變得比以前更少呆在家裏了,他跟女老板一樣,成了空中飛人,一個月裏有大半個月不在這座城市,這個家反倒像是他落腳的旅館。
我的心變得異常平靜。我從來不問,也從來不抱怨。
我比以前更加勤的往雨生家跑,甚至在工作之餘也跟她一起去了一趟時裝店,一路上走一走,看一看。店裏的大姑娘小夥子不知道我跟雨生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陪著笑臉努力討好我,招呼著我,讓我無端端的添了一些麵子。
我想我對服裝還是有些天賦的,否則我在對這個行業一竊不通的情況下,竟然能提出很多很好的意見。用雨生的話來說,針針見血。
我就像那些個晚上的挑剔的經紀人一樣,在雨生的店麵裏大聲指責店麵的裝修,燈光,色彩搭配,以及款式與顏色的種種毛病。我說話的時候是如此的理直氣壯,就好像自己是這個時裝店的老板娘,而雨生是我的手下。
後來我那天所說的一切,雨生都把它們變成了現實。
當我再次去參觀店麵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無法形容。無意中的誑語,變成了現實生活中的精致。我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兒時讀過的一則童話故事的主角,那個戴著殺人魔戒的國王,手指一揮,閃過光芒的地方,人頭都已經落了地。有一種驚喜有一種害怕也有一種瘋狂。
雨生送了一條極美的長裙給我作為答謝!我感覺那條裙子送給我是一種浪費,因為我根本配不上它的美麗。雨生從來不問我的私事,我也極少在她麵前提及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以及關於陳輝的一切。或許雨生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是極其愛麵子的人,那種既自傲又自卑的可憐人。
我跟雨生相處了半年,她很忌諱在我麵前提及到男人的事,我也從來沒有看到過任何男人出入她的房間。或許像她這樣成功的女子,不依靠男人照樣過得很精彩,而我就不行,離開了陳輝,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