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1 / 3)

擲地有聲。

我雙手捂著嘴,不讓它發生聲音,在淚眼模糊的視線裏,我最後看了一眼他,決然而去。

我和陳安宣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是談論雨生。安宣很喜歡聽我講雨生的故事,下了班我常常往他那兒跑,每次講一段。從我和雨生的第一次認識開始,講我們怎麼做鄰居、我曾經怎麼救過她、她幫我如何對付王娜、第一次見安靜發生的糗事、安靜對雨生的感情、我如何去做服裝設計等等。再後來,我會陪著他經常守在雨生的服裝店前,默默跟蹤她。安宣如何癡迷地望著雨生,我就如何癡迷地望著他。

我從來都不嫉妒雨生。人家都說愛情裏沒有嫉妒就不是真愛。但我不這樣認為,我是真的愛安宣,正是因為愛他所以希望他快樂。他快樂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從來沒看到過安宣如此瘋狂。在我想像中,這麼儒雅而淡定的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強迫自己冷靜和鎮定。但這一次安宣的爆發,讓我魂飛魄散,也讓我永世難忘。

我慶幸那天去找了安宣,正如我慶幸撒謊騙陳輝無意中救了雨生的命一樣,我一直認定,其實很多事情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已做了安排。

我在安宣門口按了好長的門鈴,在我準備抬腳走人時,門卻突然開了。屋裏燈光很暗,從亮光處看過去一片漆黑。我站在門口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抬腳往屋裏走。

關上門,摸索著牆壁上的開關。隨著燈亮處,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木地板一滴滴疊成一路的鮮血。我嚇得幾乎要脫口尖叫,耳朵裏卻傳來安宣虛弱的聲音:“蓮子,別怕。”我壯著膽順著血跡一路找去,終於在沙發後背裏找到了縮成一團,醉氣熏熏地安宣。

我無法忘記看到他的那一幕。鮮紅鮮紅的血,順著他的大腿汩汩而流。安宣的臉色有些慘淡,仍然對著我微笑,安慰道,“蓮子,嚇著你了吧。沒事。死不了。”

我一下子撲了上去,全身顫唞得不行,眼淚嘩得一聲順流而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醫藥箱呢,要馬上止血。我們得馬上去醫院!”

“不,我不去醫院。我現在很痛快。流點血死不了。”他甩開我攙扶著的手,根本不讓我碰他。

“你這是怎麼了?誰把你弄成這樣?”我開始大吼大叫,又氣又急又害怕。

“我很舒服,真的,蓮子。是我自己弄的。”他指了指旁邊的一把水果刀,然後開始發呆。我一看這架式,明白得靠自己了。

先止血才是當務之急。好在我經常來這兒,醫藥箱沒費什麼功夫就找著了,打開一看,不幸中的萬幸,家用常藥都有,如消毒水、雙氧水、雲南白藥、紗布、剪刀、抗菌消炎藥等都齊全。憑著僅有的一點醫學常識,我手忙腳亂地處理傷口。無論我怎麼弄,安宣就像失去知覺似的,呆呆地看著我,衝洗傷口,消毒,上止血藥,紗布包紮。整個過程他連眉頭都沒皺過,就像一個事不關已冷漠絕情的看客。

我想辦法把他弄到沙發上坐著,然後開始清掃房間,收拾酒瓶,清洗血淋淋的刀,燒開水,開窗通風。又去打了盤熱水,用毛巾慢慢擦試他的臉,從額頭,到眉,到眼,到鼻,到嘴。一邊擦一邊哭。

安宣突然抬起手,深情地望著我,小心翼翼地擦試我眼角的淚,“雨兒,不哭。我太想了你才會這樣做。一點都不痛,很舒服。真的!”

我心都碎了,恨不得拿根棍子狠狠敲醒他,最好敲成個腦震蕩,失憶了才好。為了個女人變成這樣。“你看清楚了,我是蓮子,不是雨生。”我惡狠狠地使勁把毛巾往臉盤裏扔,力氣過大水花濺了我們倆一身。

“蓮子,是你啊!”安宣終於有點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