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說話,車裏有點悶。看著高高聳立地大型商場,莫地想起了蓮子,前段時間我和她就在這個商場的二樓,談論安宣的事。這個癡心一片的丫頭,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或許安宣跟她在一起,能得到更大的幸福吧。
“雨兒,對不起。”
安靜突然而至的一句話,讓我終於掉轉頭,集中精力關注他。
“你是不是很恨我?”他掏出一根煙,狠狠吸一口,然後吐出來。“有時候,我也討厭我自己。可是,我沒辦法。失去你的那種絕望,像千萬隻螞蟻在心頭噬咬,讓我痛不欲生。所以..”他熄掉香煙,定睛看著我,“我情願用這種強迫的方法,把你留在我身邊。即使你恨我,看不起我,我也不後悔。”
“這種固執的愛,即使會給我帶來最深最極致的傷害,也不改變嗎?”
“是。”
“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承受。”
“我對你的愛,已刻入骨髓,深入血液,伴隨我的呼吸一同存在。如果你認為我的這種愛是錯誤的,即使要我舍棄生命,我也要一錯到底。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被我感動。”
“感動?!”我冷笑一聲,“不是感動我,而是愛到可以殺死我。”
“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吧。”
七十二、安靜聽從了我的勸告,沒再堅持辦酒席,也沒再要求我去接受人工授精。
不知為什麼,我的身子越來越差。常常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四五個鍾頭,都不願起來。劉媽有些著急,經常變著法子,給我煮各種口味的美食。或者哄勸我,出去散散心。
我懶得動。心都死了,要這軀殼又有何用。
安靜無視我的冷漠和抵抗,一如既往的對待我。外人隻看到他情深意重、深情款款的麵具,卻看不到埋藏在深處的那顆心狠手辣、善長陰謀地黑心。隻要有他在場,我的喜怒哀樂全都消失不見了,他看到的隻是一張毫無生氣,死氣沉沉猶如麵具的臉。
我和他,就這樣暗暗的較勁,無聲的對抗。有時夜深人靜時,甚至癡心妄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或許有一天他厭煩了,也許會放了我。又或許他喜歡或愛上另一個女子,我也能脫離苦海。然而,這也隻是我的癡心妄想。
直到有一天,我狂吐不已。無端端、莫名的吐,看著食物、看著水就吐,吐得昏天黑地,膽汁橫流。家庭醫生來看過好幾次,開了幾次藥,仍然不見效。我根本沒辦法進食,營養不良使我迅速瘦如黃花。安靜不顧我的勸阻,強行安排我入院,輸營養液。哀莫大於心死,這樣的挽救即使能一次、兩次……但它無法阻止我的心慢慢死去。
一直輸液,一周後,我被通知出院。所有的檢驗結果證明我的身體很健康,無病無痛,完全正常。醫生留下一句,心病還須心藥治。然後搖搖頭轉身離去。
看著安靜麵如死灰的臉,我竟然歡欣鼓舞了一整天。劉媽看到我的笑容,以為開始好轉,高興的流下淚來,歡歡喜喜地做了一大桌子菜。當我坐上那張餐桌,看著滿屋子擔心和期待的目光,心中一暖,劉媽、福叔、家庭醫生、張叔、陳姨……原來這片屋簷下也有這麼多關心我的人。
我朝他們笑了笑,努力往自己嘴裏扒飯。一口,兩口,三口,又喝了一口湯、又吃了一口青菜。沒有吐。這次竟然沒有吐,所有人都高興地歡呼起來。我也詫異,難道我的病就這樣無端端的犯上,又無端端的好了?
視線裏莫名又掃進一個人,安靜,他居然坐在遠處沙發的一個角落裏。突然站起身來,滿眼滋潤地看著我。刹那間,排江倒海的酸味及反胃直衝喉嚨,我又一次吐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