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沉重,腦袋好像塞滿了鉛塊;口幹舌燥,手腳出奇地冰冷,但覺頭暈目眩。
珍妮在他的胸口發出微微的酣息,眼睛周圍滿是淚漬。
雷瑟無法一直睜著眼睛。思緒像籠上一層迷霧。昏暗中,他一直徘徊在清醒和幻覺之間。
過了一會兒,在他變換姿勢時,珍妮好像察覺到這個動靜。她慢慢睜開眼皮,環住雷瑟腰間的手微微施力;仿佛想確認他是否還在……
“雷瑟……”珍妮抬起頭,用破碎的聲音低語。
雷瑟像要揮散眼前迷霧般做了個深呼吸。但將自己拉回現實的速度,似乎比以往要來得遲緩。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嗎?”他連聲音也顯得虛軟無力。
“不。我其實不太睡得著……總覺得……很不安……覺得……非常害怕……”
雷瑟用纏上繃帶的右手輕撫她的頭。肩膀痙攣般地疼著,手指甲也有種鈍痛感。
“擔心也沒用。還是好好提起精神。”
“我知道。但還是無能為力。總之好害怕、好害怕……”
雷瑟知道她正在發抖。
“珍妮……”
“雷瑟,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伯爵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至少佩達拜托過鎮上的店家來修理城門。還有,阿瑪迪斯室內樂團應該也會再度來訪。會有人——會有警察——注意到這場災難的。”
“但是……”
“別擔心,一定會來的……”
但他自己對這些可能性完全不抱期待。要質疑起來的話,處處都有疑點。即使佩達說他去鎮上叫人過來,也隻是他的一麵之詞。而邀室內樂團表演一事也不過是從福登或班克斯管家那裏聽來。雷瑟等人完全無法確認這些事。
“珍妮——”雷瑟心想,若不做些什麼,隻會徒然助長她的不安。
“我們再去城塔一趟!”
“咦?”珍妮也在床沿坐起來,“可是……如果像剛才那樣被攻擊……”
“要與外麵取得聯係,還是隻有那裏才可行。已經是晚上了,如果對麵城裏有人在,應該看得到光線吧!反過來說,對麵理當也能看到這邊的光線。所以,我們可以用油燈打摩斯密碼求救!隻有這個方法了。”
“你知道摩斯密碼嗎?”
“不知道。不過圓書室裏有百科全書,裏麵應該會記載吧!武器房裏也有足夠的武器。不論是石弓或其他東西都好,我們多帶點武器在身上。”
珍妮輕輕點頭,“我明白了。”
“那就走吧!”
雷瑟硬是將自己沉重的軀體從床上拖起來,腰腿的關節就像久未上油的絞鏈般吱吱作響;珍妮的身體也一樣動彈不得,兩人互攙著肩站起來。
雷瑟將油燈的火光調強了一些,拿出懷表確認時間。
晚上七點十分……今天是幾號?好像忘了什麼事。某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們可睡了好長的一場午覺!”為了驅散自己的情緒,雷瑟特意用開朗的聲音說。
“真的……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
“腦袋迷迷糊糊的,身體也不太舒服,好像是感冒了……”
“有可能。晚上沒睡好,食物又有一頓沒一頓的。”
“沒錯。”
“走吧!”
雷瑟將油燈交給珍妮,自己拿著石弓。肩膀和手部竄過一陣疼痛。
“雷瑟?”
“沒事。隻是有點痛。換成這樣拿就不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