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的殘影!是惡夢!惡夢!是惡夢!惡夢!惡夢!惡夢!是惡夢!是惡夢!一定是惡夢!那輪像幽靈般朦朧的月!黃色的月光!恐怖的騷動!

“不要過來!拜托——”

珍妮悲痛地叫著,在雷瑟的腦中,那叫聲就像禮拜堂的鍾聲一樣,在耳邊隆隆作響。他可以感受到繞行在全身血管中的那股強烈脈動。

不、不要、過來——不要、接近、珍妮!

前方的騎士將拿在左手的斧頭舉到肩膀附近,向他們逼近。

那家夥就要殺害我跟珍妮了。雷瑟傾盡全身力氣。一定要站起來才行!為了保護珍妮!

“雷瑟!”

珍妮跑向委頓在地的雷瑟,並拿起石弓發射。長箭挾著淩厲之勢掠過前方鎧甲騎士的側腹,撞在石壁上反彈回來。

後方的騎士站到前麵,形成兩人並列的情勢。他將箭鏃正燃燒的石弓穩穩對準了珍妮。

雷瑟的雙眼被恐懼、驚愕、和絕望所凍結。

住——手——珍——妮——快——逃——

臉側趴、倒臥在地的雷瑟,親眼目擊了這副光景-他從喉嚨深處吼出幾乎能撼動牆壁的咆哮。

視線無法對焦。一切都暈了開來,眼前能看見紅、白、銀閃耀著……

窗外透進的月光照亮了四人的模樣。瑩白、粼粼閃耀的月色。雷瑟全身得到了嶄新的力量。由於肌肉的鼓起,衣服一點一點地從內部開始繃裂。

珍妮的悲鳴聲響徹房間。

鎧甲騎士射了箭。一簇小小的火焰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劃過空中,正中珍妮胸口。珍妮因這衝力而後退了兩、三步,臉上表情便永恒地靜止。雷瑟的雙手開始劇痛,手指脹得圓滾,彎曲成鉤形。他從喉中發出無意義的吠叫聲,將室內空氣震得嘩啦作響。珍妮的腳步更顯踉蹌,箭鏃的火焰延燒到她的衣服。

油燈的光線、她衣服上的烈焰、以及窗外射進的銀色月光,像攪翻的顏料一樣混濁。

閃著微弱光芒的鎧甲看起來是灰色的,黑蒙蒙的室內染上了血光,空氣於是被掩映成沉重的鉛色。像是在海底,在漫無止境的虛空中,在洞窟裏,在泥濘的土中,在黑暗深處。在沾滿鮮血的體內。這裏不是城塔的小房間。

雷瑟試圖驅散痛楚,不斷咆哮。騎士們冷眼覷著他的模樣。珍妮的手顫唞著,撫上刺進自己胸口的箭柄。

哇啊啊啊啊喔喔喔喔珍珍珍珍珍珍妮妮妮妮妮妮妮妮!

雷瑟伸出苦澀的舌頭叫道。

珍妮的上半身被火苗包圍,身體將放在窗緣的油燈撞落至外麵去,她的身子也跌向窗邊。

雷瑟竭力想製止這一切。珍妮掉下去了。掉下、落下去了。墜落了。但他的身體卻完全不受自我控製。

身體、身體……動不了。無法自由活動!好痛!痛……月、月、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皎潔發光的月亮。令人惡心的月亮!幻影!這不是真的!是虛幻的!是夢!是惡——夢——

……雷……瑟……

珍妮的啟邊逸出他的名字。那泓秋水深處已不再是現實的世界,而是映著某個超然、被稱為天堂、開滿雪白花朵的地方、天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