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影紛紛向洛陽
祖悲秋在鄭東霆離開半日之後,自感傷勢已經大好,於是打算打理行裝,向洛陽進發。洛秋彤擔心他身上的傷口會有反複,執意與他同行,互為照應。這對離離合合的冤家在經過十年離別之後,第一次有了共同出遊的機會。
洛秋彤雖然身有輕功,但是畢竟是女兒家,而且剛剛收了祖悲秋的休書,不便扛起這位前夫君大搖大擺地穿街越巷,於是她出錢雇了一乘馬車,和祖悲秋一起駕車向洛陽走去。徐洛兩城相隔五六百裏,馬車速度雖然比不上奔行如電的鄭東霆,但是速度也還過得去,星夜兼程,四天多一點時間就可以到洛陽,正好可以趕上和鄭東霆相約的相見之期。
這一路上,白天車水馬龍,整日都是打馬飛奔的騎士,一個個風塵仆仆,似乎在爭相趕赴什麼盛會。到了晚上,洛秋彤和祖悲秋在驛站中換了馬,繼續趕路,卻看到了更加令人驚異的情景。隻見從徐州到鄭州和洛州的官道上,一個個奔跑如飛的身影仿佛一道道黑色的閃電,飛奔著在馬車旁呼嘯而過。有的黑影還算本分,隻是沿著大道腳不點地地飛馳,有的身影卻花巧異常,竟是沿著路旁遍植的榆楊槐柳濃密的樹枝,一樹又一樹地縱躍飛奔,令人目不暇接。更有藝高膽大者,從後麵一個縱躍,登上了他們乘坐馬車的頂棚,接著一頓腳,一連串的空心跟頭翻到馬車的前方,一輪飛奔,遠遠將這輛馬車拋到身後。
剛剛入夜之時,這種奔跑如飛的夜行人還是隻是三三兩兩偶爾出現。祖悲秋看到車窗外黑影間或一閃,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也不太在意。但是到了三更時分,夜行人開始成群出現,有時一連串宛如連珠花炮在窗外越過,有時仿佛蜂群一般嗚啞一聲,數十個人衣襟帶風從馬車周圍呼嘯而過,令祖悲秋以為是狂風來襲,大雨將至,心驚肉跳。更有甚者,接連十幾個跑得太快的夜行人一個接一個踩著馬車的頂棚飛躍向前,踏得馬車噔噔直響,奇快如風,其形似幻,令祖悲秋以為是犯了夜鬼,隻嚇得臉青唇白。
“悲秋莫要緊張,這些乃是江湖上的同道,都和我們一樣,是去趕洛陽論劍盛會的。”看到祖悲秋的模樣,洛秋彤不禁失笑,連忙溫聲道。
“原來如此,想不到江湖中除了我師兄,還有這麼多輕功高手。”祖悲秋恍然大悟地說。
“輕功是江湖人和普通人的分水嶺,所有的江湖同道都會這門功夫。咱們白天所見的行人一部分是趕赴洛陽參加花會的達官貴人,一部分則是掩藏身份去參加論劍大會的江湖客。我們江湖人為了不驚世駭俗,大白天不便施展輕功。但是到了夜晚,整條官道都是我們江湖人的天下,大家放足飛奔,疾馳如電,盡情享受作為江湖人的福利。”洛秋彤說到這裏,微微一笑,臉上露出自豪的光芒。
“原來江湖中居然有這麼有趣的事情,真讓我大長見識。”祖悲秋興奮地說。
就在這時,一個粗豪的聲音突然在遠遠的後方響起:“前麵趕馬車的想來是江湖中人,為何趕著這般大一駕馬車擋住官道,棄車於道,裸足而奔,豈不爽快?”
祖悲秋朝洛秋彤打了個我來應付的手勢,將頭鑽出車窗之外,大聲道:“不好意思,兄台,在下初入江湖,還不會輕功。”他一邊說著,一邊定睛朝後觀看,想要看清說話的是何人。但是他隻看到一個黑影迎麵撲來,自己的胖臉微微一沉,接著這個黑影已經連續七八個空心跟頭朝著馬車前方飄去,那個同樣的粗豪聲音從前方遠遠飄來:“原來如此,在下唐突了!”接著,這個黑影就沒入了前方茫茫的夜色之中。
祖悲秋從車窗外縮回頭來,搖頭晃腦地感歎道:“好厲害的輕功,瞻之在前,忽焉其後,瞻之在左,忽焉其右,竟和師兄的輕功有得一拚。”
在他對麵就座的洛秋彤突然忍不住用衣袖掩住秀口,咯咯地嬌笑了起來。祖悲秋愣了一愣,連忙問道:“怎麼,有何可笑?”
洛秋彤笑得嬌軀亂顫,用手顫巍巍地指著祖悲秋的左臉,輕笑道:“你……你的左臉上被人踩了一個鞋印。”
祖悲秋下意識地一抹左臉,頓時發現手掌上沾了不少泥垢,尖叫一聲,將衣袖裹住胖臉拚命擦拭。
正當祖悲秋和洛秋彤為剛才發生的趣事相顧而笑之時,車窗外突然響起了一個清朗的聲音:“是洛師妹在車內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洛秋彤驚喜交集,連忙立起身:“是,來者可是馮百歲馮師兄?”
“正是,洛師妹,我在徐州打聽到你正和你的前夫婿祖悲秋趕往洛陽,於是特地率領眾師弟師妹前來相見!”馮百歲朗聲道。
“太好了,望雲軒的師兄弟和各位姐妹都來了嗎?”洛秋彤欣然問道。
“洛師姐,你不說一聲就離開天山,大家都擔心得很!”
“洛師姐,來洛陽也不叫上我們。”
“聽說師姐家門未遭不幸,大家都高興得很。”
“我們早早就在這裏等候了!”
一陣七嘴八舌的吵鬧聲在周圍響起。
“原來大家都來了,這些日子未見你們,秋彤好生想念!”洛秋彤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