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重逢論英雄(2 / 3)

時光如電,日月如梭,轉眼之間,鄭東霆和祖悲秋在洛陽已經呆了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裏,江湖上除了七大派八大世家之外的世家高手,江湖怪傑都已經在擂台上亮了相。千奇百怪的武功路數和江湖絕學爭先恐後地粉墨登場,看得來洛陽的江湖子弟眼花繚亂,大呼過癮。鄭東霆每日裏白天在青樓中倚紅偎翠,大肆風流,晚上在南市擂台旁大呼小叫,放蕩形骸,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清醒冷靜。祖悲秋陪在他的身邊,雖然每日替他付酒錢有些瑣碎,但是鄭東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時之間江湖掌故、武林秘聞竟也讓他知道了不少,令他對參加這個盛會的江湖名家又增加了不少了解。

在第三日的黃昏,鄭東霆帶著祖悲秋走出了洛陽城最著名的青樓——聚鸞閣,手裏拎著青瓷酒壺,搖搖晃晃地朝著南市走去。

“師弟,今天才是真正的大戲上場。”鄭東霆打了一個酒嗝,慢吞吞地說。

“真正的大戲?前些天的比武已經夠精彩了。”祖悲秋興衝衝地說。

“你懂什麼,那些都是江湖中小門小派不入流的功夫。從這第五天開始,七大派八大世家就會各派高手登台,那才是頂尖名家之間的較量。你以為你已經見過厲害的,但是這世上還有更厲害的在等著你。”說完這句話,鄭東霆昏黃眼神中精光一閃。

“師兄,你要打擂嗎?”祖悲秋一眼看到他的眼神,立刻不由自主地問道。

“嗯?你怎麼知道?”鄭東霆渾身一激靈,轉頭問道。

“你前些天說殺死你異母兄弟的是弓天影,我當時就想你會去複仇。這些日子你發了瘋一樣尋歡作樂,我想你一定已經下定決心要找弓天影拚命,所以才放蕩形骸,滿不在乎。師兄,你這個樣子,我擔心你打不過他,反而會枉送了性命。”祖悲秋低聲道。

鄭東霆想不到這位才認識不久的師弟竟如此知心,他心中一暖,用手攬住祖悲秋胖乎乎的肩膀:“知我者,師弟也。這些天我都在想對付弓天影的辦法,我本來想要用青州五虎斷門刀對付他,誰知道彭門子弟先一步堵住了我的門路。現在我的希望隻在青州彭門的正宗傳人能夠殺得了他,如果連他也不行。我隻能豁出去一死,上台和他性命相搏,到時候,是生是死,隻好各安天命。”說到這裏,他的臉色一黯,用力一捏祖悲秋的肩膀,“即使我能夠僥幸活下來,我的下場也隻能是武功盡失,淪為廢人。到時候,我就無法再照顧到你,所以從今以後你要自己小心珍重。”

“師兄,千萬不要這麼說。”祖悲秋一把按住鄭東霆的手臂,“你是師父第一個親傳弟子,怎麼可能輸給弓天影這個小人。就算你被廢了武功,師弟我家財萬貫,還養不起你嗎?你想在哪裏定居?隻要說一聲,我立刻可以給你安排,我保證你今後的生活富比王侯,慕煞旁人。”

“師弟,你還沒有學會輕功,不知道江湖人被廢去武功的慘景。那就像……”鄭東霆放眼望了望洛陽城的萬家燈火,長長歎了口氣,“那就像是青鳥再也不能飛翔,遊魚永遠失去海洋。到最後,你隻能鬱鬱而終,就算坐擁黃金萬兩,又有何樂趣?”

“你不能不去報仇嗎?你幾乎根本不認識那個人。”祖悲秋掙紮了一番,終於放膽說道。

“胡說,骨肉親仇,不報還是人嗎?”鄭東霆嗔目怒道。

祖悲秋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師兄,我跟你闖江湖這些時日,發現我見過的江湖人物中隻有你最像英雄。”

“呃,你什麼時候這麼肉麻了?”鄭東霆渾身一麻,一把放開祖悲秋。

“嘿嘿,放心吧師兄,剛才提到的彭門中人一定會幫你解決掉那個弓天影,到時候我們坐享其成就是了。”祖悲秋憨厚地笑道。

“總算說出句人話,走!”鄭東霆展顏一笑,一把攬住祖悲秋的肥脖子,大搖大擺地向南市走去。

今日的南市氣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六百聲街鼓響過,南市四麵縱橫六條街道上密密麻麻排滿了頂盔貫甲,龍精虎猛的金吾衛。這些金吾衛並沒有封鎖道路,隻是排成整齊的陣列,列在街道兩側,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從街道中間疾馳而過的江湖客。每一隊金吾衛的正前方都有一位目射神光的英偉頭領,一看就知道身具神功,可以和武林高手一較高下。有這樣一群人物控製南市,令在場的數千江湖子弟心中惴惴不安,擔心南市的擂台今夜恐怕搭不起來。

南市中央作為擂台支柱的四座店肆周圍密密麻麻站滿了渾身黑衣黑甲的皇族禁衛軍,密如叢林的旌旗和刀槍劍戟令這一處平日裏繁華喧鬧的市場化為了猙獰的閻羅殿。在四座店肆的房頂上,上百江湖人士默默地駐足站立,和地上黑甲禁衛軍形成了對峙。

“歌舒侯爺,這裏是江湖上十二年一度的論劍大會,南市今夜非皇親國戚留戀之地,還請移駕回宮。”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一個蒼勁的聲音突然洪鍾般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七條從星河高懸的夜空中乘風而來的身影,卻原來是洛陽論劍七位鎮擂人攜手而來,發話的正是少林羅漢堂首座天龍禪師。

“天龍禪師,多年不見,一向可好?”禁衛軍嚴密的陣型突然中裂開來,門旗大開處,一位皂袍金甲,魁偉雄壯的將軍在周圍一眾皇家精衛拱衛中,施施然策馬而來。

“多謝侯爺掛念,小僧尚可苟延殘喘。”天龍禪師點首一禮。

“天龍禪師,各位江湖朋友,你們這麼大馬金刀地在洛陽南市比武,無法無天,可讓我這個河南尹頗為難做。”歌舒侯爺麵沉似水地說。

“王爺,我江湖中人一向無拘無束慣了,在江湖中是這樣,在城鎮中也是如此。官府不來惹我們,我們也不會招惹官家。這洛陽擂十二年一次,選完論劍公子,我們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王爺不必多慮。”天龍禪師沉聲道。

“哈哈,天龍禪師還是和二十年前一樣爽利痛快。不知不覺沉浮宦海二十年,往日行走江湖的日子真是讓我好生想念。”歌舒王爺微笑著撫須歎息了一聲,似乎有著無窮的感慨。

“牧羊童子想戎裝,虯髯將士想放羊,人是不能擁有一切的,江湖和廟堂,你隻能任選其一。”天龍禪師的眼中露出一絲同感的神情,放緩了語氣,淡淡地說。

“歌舒侯爺,你不是想管我們這洛陽擂台,你是想來緬懷一下昔日的江湖歲月吧?”英雄樓主華超微微一笑,和聲道。

“江湖……”歌舒侯爺目光微微一暗,“我可以緬懷嗎?”說到這裏,他輕輕歎了口氣,猛然沉下臉來,“無論如何,我仍然是總鎮洛陽的官,你們既然到了我地頭,就要聽我的號令!”

“侯爺,莫非你要強製驅逐我們?可還記得二十四年前想要驅逐我們出洛陽的河南尹?”天女殿主慕容妍冷然道。

“那個白癡。”歌舒侯爺微微一笑,“灰頭土臉,丟官回家,現在恐怕仍在益州養老。”

“希望侯爺莫要重蹈覆轍。”慕容妍沉聲道。

“我可以讓你們洛陽擂照舊舉行,隻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歌舒侯爺對於慕容妍的威脅置若罔聞,隻是偏著頭撫須淡然道。

“如果侯爺想看,我們可以給你留個好位置。”華超溫聲道。

“多謝華樓主,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說的條件乃是,奪得這一屆洛陽論劍公子的江湖俠少,恐怕要委屈一下,做我這個侯爺的金龜婿,迎娶我的愛女歌舒慧為妻。”歌舒侯爺笑著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