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性命賭在連慧的眼中。
連慧的嗓音冰冷,如霜刀碾過我的脊背:“不語丫頭,你可知道我認識謝丫頭多少年了?”
我搖了搖頭,她的目光橫拖,轉眸望向軒窗外的幽篁樹海,緩緩說道:“從謝丫頭身入含章宮的那天起算來,老婆子認識她已經三十年啦……”
連慧的話讓我悚然動容,小謝從外貌看來隻是個十幾歲的嬌俏少女,翠靨婀娜,眉目含羞,怎麼可能和連慧已經相識了三十年!?
“看你的樣子,心中定是不信老婆子的話,對不對?”連慧一雙冷眸盯著我,口氣譏誚。
我確實無法置信連慧的話,但是想起小謝臉上那抹過分嫵媚的笑容,笑中怨懟的眼神,心中頓時一片澄明。小謝,她恨我!從我踏足進入天香閣那刻起,她就用鶯語淺笑將麵目遮飾得完美無缺,將我引入一張天羅地網的陰謀中。
她想利用我對付連汀,或許還有連慧吧?她想要連慧手裏的斷情草,而她拿到手的那個瞬間,我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心中一點點將千頭萬緒串聯起來,腦海中豁然開朗,從我手捧噙香丸踏入這百草堂,就成為了四方人馬交錯利用的籌碼,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
“鏡月湖畔,月圓之夜,小謝姐姐知道這個秘密,連慧主上自然也知道這個秘密,隻怕整個含章宮裏,除了我,誰人都知曉這個秘密。幾粒噙香丸雖然無法換得斷情草,但一根沉水香木,卻讓我與公子月下驚鴻初見。連慧主上,我猜得對嗎?”
記憶中,連慧暗喻月圓之夜的鏡月湖不太平,時隔不久,小謝即用一根沉香木讓我露臉在公子蘭的麵前。
如果說這些都是巧合,卻也巧得太過匪夷所↓
這裏分明是公子蘭埋酒的梨林,怎會是連慧口中所說的柔蘭閣禁地!?
“你又笑!定是笑我不會起名字,對不對?”
我低頭看著顫唞的雙手,爬起來想要跑,腿卻不聽使喚,僵在原地。
“和我走,和我走吧……”
心念甫轉,笑聲消弭,變成一聲漫過一聲輕柔的召喚,仿佛魔音蠱惑著我的心神,無形中一雙手拖住我的腳步,將我拽入了梨海深處。
日華自枝葉間傾瀉而下,在我的身上投下細碎的翦影,腳下分明沒有道路可行,卻在我跌跌撞撞中顯出一條幽徑。
花香濃熾得令人透不過氣,笑聲時隱時現,勾取著我的全副心魂。意識漸次模糊,我隱約地知道不能再繼續向前走,但心裏一片空茫,越掙紮越覺無力。
梨枝簌簌而動,抖落了無數英華,灑在我的肩頭身畔。這片香雪梨海似具有某種魔力,花葉微顫,欲語欲訴。
眼前驟然明亮,視線仿佛被雪刃一瞬割斷,我茫然向前看去,一座七寶玲瓏塔矗立在林海重芳中。
塔身流轉水晶折光,強光刺入眼中,我下意識側目躲避,走馬燈似的畫麵在腦海中驀然交疊閃現。
妖冶的血霧漫天彌散,我的眉心劇烈灼痛起來。
一滴血飛濺上我的額頭,誰的血烙印在我的咫尺眉間?
撕心裂肺的痛,徹入心髓,我疼得無法承受,控製不住地痙攣,疼得彎下`身子。
疼……好疼!
誰在流淚?
透胸而過的利刃,反射著刺目的雪芒……
一切光影快如電閃雷鳴,鋪天蓋地襲來,又在瞬息湮滅。
這是誰的記憶?
為什麼讓我看到?
為什麼讓我感同身受!?
意識恢複清醒時,我正站在塔下,探手向前,指尖即將碰觸到塔壁。心裏激靈靈一抖,我退後半步,仰頭望向塔頂。
塔高數丈,七重寶轉,水晶雕壁,壁身時刻有流光閃爍。塔簷上的冰晶角鈴隨風而動,鈴聲清脆迭越。從外向內看去,塔中飛紗帷幕翩墜,團團包裹著一座石壁。
這等禁闈重地,必定藏著含章宮裏不可告人的隱秘,我不想多作逗留惹禍上身。轉過身正要邁步開溜,驀地胸口如被重錘砸落,呼吸瞬間閉塞,倒退著被撞入了水晶塔中。
身子摔落時,腦袋重重地磕在磚麵上,鼻梁一陣酸澀,這一下摔得我七葷八素,身上無處不疼,齜牙咧嘴地翻身趴在地上。緩了半晌,直到腦子裏不再嗡嗡作響,我方才撐起身子。
臉剛抬起半分,忽感微涼,冰絲月簾曳地朔起飛弧。我揮手撥開亂旋的綃帳,紗幕如波蕩漾掀起層層漣漪,露出不遠處一道石壁。
白玉石壁上浮雕著纏絲雪蓮,蓮瓣凸出,蘭花為基,雪蓮玉蕊,正中懸著一卷立軸。
一道流光閃過軸麵,立軸鑲嵌在整塊水精牆中,遠看就如淩空孤懸,軸麵上繪有一位宮裝麗人,踏蓮而立,馭風姿態仿若謫仙。
水精壁內隱隱有波光流淌,氳氣浮動,畫中女子衣袂飛舞,墨發翩翩,乍看去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