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活了般,隨時會破畫而出。
白蓮之上,宮裙搖曳生姿,女子蠕首高昂,美豔絕倫,渾身散發的氣度高華凜冽,竟是不容逼視。
“……呀!?”
待我看清了畫中人的眉目,難以自抑地發出驚呼。女子雙眉正中一點朱砂痣,五官與小謝依稀有幾分神似。
這畫中人……是誰?
為何她與小謝如此神似?
香雪海既為柔蘭閣禁地,難道隻是為了隱藏這副掛像!?
無數念頭劃過心扉,如潮水紛至遝來,分不清心中的感覺是驚怕亦或悵然。隻覺視線投注在畫中人的容顏上,須臾工夫,便再難移開,隻想生生世世地看著她,念著她。
我呆怔地望著掛畫,那雙眼眸似曾相識,眼波流轉間點點愁緒,和公子蘭偶爾閃現眼底的神情極是相似。
她……?
“她被世人稱作迦蘭,是醒月國的護國神女。”
背後響起清冷的聲音,一瞬間頭皮發麻,全身如被冷水澆透,我扭過僵硬的脖頸,戰戰兢兢地向後看去。
公子蘭斜倚在水晶壁上,雙手抱胸,一副悠哉閑散的樣子,唇邊挑起似笑而非的弧度,冷眼盯著我。
“你趴了這麼久,不覺得累嗎?”
被他一說,我才發覺臂肘處異常酸疼,臉上灼燒,原來他早就知道我闖入了禁地,卻在背後冷眼旁觀。
我從地上爬起來,顫巍巍地蹭到他的身邊,他默默看我一眼,走到石壁前站定。
“這麵水精牆是座畫塚,裏麵葬著千年前流傳下來的神女畫像。你猜猜,作畫的人叫什麼?”
我毫不猶豫地答道:“淩雪生。”
公子蘭眼神冷窒,唇邊的笑卻越發深邃:“聰明,一猜即中。”
我很想仰天翻個白眼,那畫軸上清清楚楚落款寫著三個字——淩雪生。公子蘭明誇暗諷,我極度無語。
擅闖禁地實屬死罪,不知他等下會用什麼法子整治我,最怕是被他整得半死不活,還不如給一刀幹脆。
“既然你如此聰明,猜猜我會用什麼法子整治你?”
他笑若狡狐,我抖如落葉,連我心裏想了什麼他都能立刻覺察,這人簡直成精了!
“不,不敢!我怎敢妄言公子心中所想……”
我斂容垂首,躲避他熾人的目光,頭頂傳來幾聲輕笑,下頜被纖指捉住,強迫我抬頭正對上他的眸光。
“這整個含章宮裏,若說誰都沒這個膽量,隻你一人,可是什麼都敢想都敢做呢。”
他的指尖施力,我疼得皺緊眉,卻不敢將臉撇開,怕當場就被他喀嚓了。
“公子饒我這次吧,我,我不知這裏不能來的。”
也不是我想來的……將下半句吞進肚裏,我哀懇地望著他。
“煙雨湖上溯即若耶花溪,溪畔是柔蘭閣的禁地香雪海。饒你容易,你再猜猜,這作畫之人和迦蘭是什麼關係?”他頓了下,鬆開錮住我的手指,“猜對了,就饒你,錯了的話……”
我將視線調回畫上,沒有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畫中女子蓮衣翩躚,眉眼盈愁,似乎是落筆之人透過她的形貌,將心中所念所想全部淋漓抒發。
淩雪生,淩雪生……
想起梨海中驀生的幻覺,再細心揣摩眼前畫中女子的豐姿,作畫之人能夠把迦蘭描繪得如此靈動瀲灩,必定心中有她,時刻念她,甚至是癡戀著她!
咬牙賭一把,就當是香雪海中神靈有知,預先給出提示。
我試探著回了句:“是……戀人?”
“錯!是仇人。”
公子蘭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我的答案,我心裏不服,是黑是白都由他說,誰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