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潔白的荷燈。
探出身子伸手去夠,險險地將它從水裏提了起來。整隻燈的燈托不大,剛好夠我一隻手掌。十餘片花瓣組成的荷燈裏沒有燈芯,倒是斜放著一張卷起的絹紙。
好奇心起,我將裏麵的紙卷拿出來,借著夜空中閃爍的煙火看去。上麵寫著幾行字,意思不深,倒是字體很是娟秀,讓人無限遐想寫下這筆字的女子該有多麼的清麗動人。
[鏡花水月總是空,玉笙吹醒碧華夢。]
署名那裏,寫了個纖細的‘笙’。
我舉著花燈興高采烈跑去給簡荻看,可惜他淡淡掃了眼那花燈的顏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丫頭,這燈可是你從旁人手裏搶來的?”
我搖頭。
“從水裏撈的,我看沒人理它,便撈上來了。”
“嗬嗬,這種顏色,旁人是不會理睬的。”
“為什麼?”
我將燈拿在手裏把玩,其實這荷燈做得還怪精巧的,荷花花瓣一朵覆著一朵,連脈絡都刻畫得極精細。透明的琉璃風罩蓋在花蕊上,裏麵立著隻白色的蠟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這種白色的荷燈,是男子放的。”簡荻說著,從我手裏將荷燈取了過去。
“男人也放荷燈嗎?”
“放啊,女兒節也會有男子做了荷燈放到水裏。隻不過顏色做成白的,好區分女子的,恐旁人取錯了。”
燭光晃了下,將簡荻的臉籠入半明半暗的夜色中。
“可是會有人取走男人做的荷燈嗎?難道女人也會來搶荷燈?”疑惑地問了句,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是來搶荷燈的。
“傻丫頭,這些男子啊,做了白色的荷燈,是專等情人來取走的。旁人見了這種顏色的荷燈通常都是不予理睬,隻有心上的那個人,一見了這個顏色就知道,是專等著自己來取的。”
一道煙火劃亮夜空,照亮了簡荻的側靨,和他手中的白色荷燈。我望著他,他出神地凝視著水麵。
白馬在樹下低沉地嘶鳴了幾聲,甩著頭打了幾個響涕。
又一道煙火騰空而起,煙花四散而落,風中傳來一聲歎息。
簡荻回過頭,輕柔地說道:“丫頭,以後每年的女兒節,你也來放荷燈吧,然後我去搶,搶到了手永遠也不給別人。”
綠汀明月夜
第三十七章 綠汀明月夜
鏡花水月總是空,
玉笙吹醒碧華夢。
未曾來得及回答那句話,他已經翻身上了白馬,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對我笑道:“丫頭,既然出來了,幹脆陪本公子玩到底吧。走,帶你去見識男色。”
腦子裏轟得一聲爆發,從來沒發覺簡荻是如此善解人意……
痛快地伸手過去,他握住我的手腕,卻遲遲沒有拽我上馬。我抬頭望著他的臉,他淡染的眉峰正慢慢攏起。
“怎麼一說到男色,你這丫頭就興致勃勃的樣子,果然是個好色的……”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但也大略能猜出來。
我理所當然地笑道:“不是公子要我見識嗎?怎麼反倒怪起丫頭好色了?”
他忽然又換了副不高興的神情,鬱鬱開口:“你這丫頭從來就是不知羞,連表麵上那點矜持也不會做做樣子。”
我捏了下他的手背,唇邊滿是笑意:“有阿荻在身邊,還有誰能欺負了為兄去?在你麵前我可曾有過矜持的一麵,還廢話些什麼?”
他一怔,隨即嗬嗬淺笑出聲。碩大的煙花適時在高空炸開光束,一絲嫵媚,一點妖嬈,流淌過麵前這張豔若桃李的臉孔,讓我不由地看得癡了。
腕上吃力,等我回過神時已經坐到他的胸`前。他的身量隻比我略高些,胸膛還顯得單薄,卻仿佛凝練著無窮的力道。我倚靠在他的胸口,馬兒揚蹄,將天邊絢麗的煙花遺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