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玩笑了,水月閣裏並無太子,有的隻是迷戀流伶的玉笙公子。”
“玉笙公子也當曉得,碧華的入幕之賓隻有紫宸府花不語,卻從來沒有過世子妃這號人物。”我與他相視一笑,彼此明了於心。
“既然是在這風雅的水月閣裏,今兒個咱們且談些風雅之事,朝堂上的那些雜七雜八,丟開手吧?”
簡笙的提議正合我意,我頷首笑道:“玉笙公子以為我是誰?那些冠冕堂皇的國家大事豈是我能妄論的?我眼中從來隻看風花雪月,倒也剛好合了公子的心意。”
“第一次見你,就知道阿荻沒有挑錯人,你這丫頭精乖透在臉上,是個藏不住拙的。他身邊有你,我和當今……我和父親總可放心了,自你進府以後,阿荻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忙於朝政功課,不再招些流伶豔姬養在府裏讓人看著不成體統。”他頓了下,眼角的餘光掃過我,抬肘支到頜下,一縷發絲垂過眼眉。
簡笙雖說不談國事,但話裏話外還是離不開宮闈之間,長篇大論下來,也不知他渴不渴,恐怕這接下來的才是正題。
“不過,紫宸府好歹也算咱們東皋的皇世子府,前幾日竟鬧出了刺客,還是個女刺客。折騰了一晚上,整個太醫院裏的禦醫全給挖了出來,來往傳報的宮侍足足調動了幾十人。父皇的荷宣閣一夜燈火通明,誰要是敢說出關係著世子安危的半個‘不’字,立時就讓拖出去剁了。”
我聽他說完,接口道:“玉笙公子,酒冷了,這玉壺就是挨不住風吹。”
暖閣的地上支了炭盆,裏麵濃熾著香炭,燎起陣陣混了香料的煙氣,嗆得人有些頭疼。香熏銀繡球掛在懸梁上,被熱氣吹得左右亂晃,滿屋子飄著絲絛流蘇穗子,看得人頭更暈了。
簡笙不動聲色地看我半晌,說道:“酒倒也不忙喝,隻是我有一事不明,還望不語賜教。”
我睇他一眼,這位東皋太子外相看來平和,內裏與簡荻隻怕也相去不遠。淡泊高遠的性子,伶俐透頂的心思。
“公子盡管問便是,哪裏談得上賜教。”
“既然不語是直爽人,我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吧。我想問姑娘,為何在我太子府訪月的先鋒軍裏,會混入了紫宸府一個君姓的男子?他是什麼來曆?又為何值得姑娘如此費心安排?阿荻是否知曉此事?或者,一切隻是姑娘的主意?”
我淺笑數聲,把玩著手中的翠玉杯:“太子殿下的問題可真多,叫人不知該先答哪句好呢。”
“你挑要緊的答便好。”他口氣平淡地回了句。
“既然殿下今兒個問了,我就和殿下實說了吧,這一切都是我私自的主意。是我一手安排他隨著訪月使團回醒月去,當年他本是皇世子從含章宮裏帶出來的下人,如今皇世子不想再留他了,幹脆打發了幹淨。”
“阿荻如今的性子也好得多了,記得以前他若是吃了半點虧,也必要十倍地討回來才罷休。”簡笙高深莫測地點了句,不再開口。
我掃他一眼,唇角微挑:“殿下在紫宸府裏,隻怕也沒少布置眼線呢。既然殿下一切都已明晰,何必再來問我。”
“話還是當麵說清楚了比較好,也好叫我了了一樁心願。”
“心願?太子殿下說的心願,是指太子妃殿下呢?還是太子殿下您頭頂的金冠?”
簡笙,從來作繭自縛的人都是自己啊,你若是看不開,陷入這淤泥中,可知賠上得會是身家性命?
他歎口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