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1 / 3)

底眉梢漫過惆悵:“不語對我終究是不能放心的,那夜真實的情況是什麼,你還是不肯說嗎?阿荻手臂上那一劍,是君亦清刺下去的,還是……你呢?”

君亦清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我心中一凜,麵上故作鎮定:“玉笙公子要說的風月真是讓人無從開口,世人皆知我即將是皇世子妃,又怎麼可能下手謀害世子的性命?”

“謀害性命總還不至於,隻是會害得他無法動身前去醒月國,會讓本太子做了他的替身去觀禮。”他望著我,字句珠璣,“阿荻對你心軟了,他為了你放過君亦清,將自己推到萬劫不複的險境。他待你終究是不同的,若是那夜,他執意要君亦清動手,再除之後快,你可還有後路?君亦清回醒月究竟是什麼目的,恐怕隻有你最清楚。”

簡笙的話砸在我的心頭,三年日夜相對,我不是沒想過簡荻是否曾對我動情,隻是每念及此,硬生生就此打住。

人無情愛,則無喜亦無憂,我不想當那個作繭自縛的人。無邊風月,有人沉醉有人醒,我寧願在痛中清醒,不願在麻木中沉醉。

“如果我說,我要君亦清回醒月借兵進犯東皋邊境,太子殿下可信?”我站起身,伸手推開雕欄上的軒窗。冬日裏冷洌幹淨的空氣灌進房裏,將滿宇濃香衝淡,讓人瞬間神清氣爽,“太子殿下又在這玲瓏中扮演著什麼角色?你在賭什麼,將身家性命都賠上,值得嗎?”

“那一夜,如果君亦清動手傷人,他確實難逃一死,可是太子殿下以為皇世子就會因此放過我嗎?不論是君亦清出手,或者是我,亦或是某個你我都不知道的人,皇世子殿下要的無非是‘遇刺’這個借口。而太子殿下這趟醒月國是注定了要去的,這是皇世子早就布好的局,你想躲也躲不過。”

“若是君亦清死了,於我來說確實麻煩,沒了他,我便不知接下來該以什麼保全自己的性命。我雖然是含章宮裏的‘貴人’,但若非醒月新皇這座靠山,皇世子殿下當年又豈會多看我一眼?他將賭注全部押在公子蘭的身上,這一寶,他押對了,竟是搏了個滿堂紅。”

多麼犀利的目光,多麼深遠的謀略,簡笙,你的皇弟,可是心心念念地要殺你取而代之呢!

你就任他所為,束手待斃嗎?

誰人不愛惜性命?誰人不多為自己著想?

你看那九重宮閣,雕梁畫棟,裏麵又湮滅了多少真情,多少恩怨?

簡笙,你這樣的人,原本不該生在帝王家,你心裏時時刻刻牽掛的皇弟,卻對你恨之如骨!

他恨你奪妻之痛,他恨你霸占了東皋的太子之名和未來的皇位,你就如此甘心將一切拱手相送?

簡笙,我終日半醉半醒,你卻清醒著沉醉,你與我,究竟是誰更苦些?

“芙真……當年與阿荻青梅竹馬,但她是個傲性女子,若不是天下至尊,她便寧死不要,及到後來嫁於我,也算是得償心願。但我始終愧對於她,比起阿荻來,這世間最恨我的人卻是她。”

簡笙眼望窗外的流雲,發尾被風卷入長空。

“無愛則無恨,阿芙一直看不透,若是她不愛我,又怎會恨我?她恨我千金一擲為伶人,她恨我自大婚後一直冷淡於她。其實,一切錯責都在我,是我無法麵對她,無法麵對自己。不語,芙真是個很好的女子,你可否替我看顧於她?”他說到最後,語氣竟像是在托孤。

他懇切的目光望向我,我卻無法開口。如今天下三分,醒月經年戰亂,國力早已是毀敗不堪,櫟煬如猛虎盤踞西北,隨時覬覦著天下稱霸,東皋雖富庶,卻不尚武。風吹行雲散,這天,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