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2 / 3)

殿外的夜色闌珊,銅鶴嘴裏焚燒著百合禦香,香煙繚繞,彌漫在殿宇中。

明月千裏,我望著天上的那輪月,想起在月夜下曾聽過的俚調。

“前世你是桃花一片,遮去了我想你的天。”

“來生我是桃花一片,花瓣上寫滿你我的姻緣。”

許是夜的緣故,眼前所見,是那道孤絕的背影,空氣中竟漫起一股悠淡的桃花香。

遙想當年安插在醒月的眼線,遞回來極有趣的消息。含章宮天香閣一夜如炬,竹林裏傳出淒涼的歌聲。

動身前去醒月,在洗天池綠水汀畔,我與琰昊君定下兵犯東皋邊境的計策,再引來了那夜放歌的女子。

隔花初見,她將酒罐打了個稀爛,盯著華容公子的身子看個不夠。

現在想來,仍自好笑。

這笨丫頭,從那時起就古怪冒失,竟不知羞的。

手背上驀地痛了下,我低頭看去,一道彎月舊痕落在上麵,今生難消。

這是她送給我的見麵禮,恐怕是回敬我讓她捱了打,這一口下死勁的咬下來,足見她當時有多麼的鬱鬱難平。

含章宮中半真半假,嬉笑逗鬧後,我將她帶了出來。

公子蘭,他會就此甘心放她離開嗎?

他當眾與她親熱,不過是為了引出我埋在他身後的棋子,連浣人雖美,可惜城府不夠,被他惑了心神,竟然露了痕跡。

嫻月殿遴主,公子蘭做得一場好戲,邀我和華容公子共賞。如若那時我不出手,恐怕到今日換來的就是醒月和櫟煬的聯盟,而孤立了東皋。

她,可知自己不過是公子蘭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不同的是當日誰先動手,她就下在了誰的局中。

我拿起案上的朱筆,在那紙奏折後麵寫了個[準]字。

太平館裏,我揭開新後的蓋頭,執起她的手,對飲下合巹酒。

帝後的頭上盤著那頂被她扔在腳下的鳳冠,她不稀罕,卻有人爭著來搶。

我又斟滿一杯酒,仰頭喝下。

酒淡似水,許是我的心裏,失了味道。

窗外的天上,依舊是當年的冷月如鉤,隻是菱花鏡中的朱顏已換。

這陌生的女子對我溫婉淺笑,我走到她的身前,伸手過去,撥開她嫁衣的盤扣。

一顆一顆,我撥得那麼認真,九重華服委地,如繁花錦繡盛開。

她的手伸過來為我解衣寬懷,啪一聲,一件事物從我懷中掉落,彩線織繡的荷包上,一隻黃毛小雞正在低頭啄米。

荷包上的繡線已經班駁了顏色,舊了,更顯難看。

新後看著地上的荷包,嗤笑起來,我彎腰撿起[小雞吃米],走出太平館閣。

天上的素月恒古不變,塵世間,卻已物是人非……

啟仁殿龍階之上,我端坐在宮宇深處。台階之下,左右分列著東皋的文臣武將。

那年那日,她站在殿心白發浴紅衣,何等孤傲,何等睥睨,竟是將群臣震懾。

我極目望向殿外的遠天,一行雁飛過,尺素沉魚,雁聲無依,我卻再也得不到關於她的之言片語。

這一生,我究竟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誰,能算清……

白馬颯西風

白馬颯西風

劍已出鞘,寒光閃白劍鋒,窗外一陣疾風刮過,颯颯而鳴。

她跌坐在地上,臉上看不出是悔恨,亦或慈悲……

紫蕪軒臨窗翦影,她站在一盞浮白燈影下,風將滿頭青絲挑入夜空,亂過眼前。

我握緊了手中的冷豔,縱身躍進窗去。她急退數步,臉上神色,分不清是驚是懼,亦或是早已洞悉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