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就愛碎嘴。”
無塵忍著笑,又挖了一匙西瓜遞到我的嘴邊:“他也算脾氣好了,照樣一頓數落被你氣跑了,可見我這幾年也不是白白修煉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我皺眉含住西瓜,嚼了幾下,囫圇將西瓜籽一起吞下去,“這幾年一向是你在忍我咯?”
他挑眉而笑,碧眸宛若月鉤:“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這些年跟著我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對不住你,你大人大量就別和我計較了吧?”
我拿腔作勢要給他賠罪,他伸手捏在我的臉畔,狠狠擰住,獰笑道:“你能糊弄過玄黃可糊弄不了我,給我老實說!那日鎣帝究竟對你說了什麼?”
我疼得噝噝倒抽氣,看著他猙獰的麵目,忍不住咧著嘴哀號:“這可真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啊嗷——!”
他見我吃痛,終於鬆開手改捏為拍,邊拍邊笑:“你就乖乖地從了我吧,掙紮沒好果子吃。”
“既然你一定要聽,那我可就直說了?鎣帝說……他說他等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終於等到我現在又等我的美人爹爹回到鳳陽城後就下旨迎娶轉世神女為帝後從此風花雪月伉儷情深就這麼回事。”小心覷著他的臉色,我一口氣說完,差點沒憋死。
聽我說完,他眉宇間神色驀地凝重起來,怔怔地出了會兒神,再抬頭看我時,眼尾處的花蔓微微顫動。
“那你,是如何回複的?”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問道:“你希望我如何回複?”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唇角突然揚起,露出一抹古怪之極的笑容:“又想騙我擔心受怕?以你這般秉性姿色,除了我隻怕也沒人敢要你,你以為天下人都和我一樣,喜歡給自己身上攬麻煩嗎?”
我“切”了聲,一推他的肩頭:“是啊,公子蘭一心等待的人是迦蘭神女,而醒月鎣帝英明神武,又怎會無故想要娶個草頭皇後?與其想這些個沒影子的事,我倒是更好奇明日那位驚動了帝君親迎的將軍,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抬頭望著夜空下飄來蕩去的滿棚絲瓜,我粲然一笑,輕聲自語道:“不知這位雲翊將軍,又能給醒月帶來什麼呢?”
翌日晨起,我和無塵早早在燕歸樓頂層占好位置,從敞開的軒窗俯瞰鳳陽城的街市,恰好可將雲翊將軍歸城的行程盡收眼底。
不到半刻工夫,陸陸續續地街市兩側擠滿了圍觀的民眾,左右樓閣上也多是湊趣看熱鬧的人。
坐在雅間的臨街長窗下,我叫來一壺上好的香茶,吃著零碎茶點,眼睛盯著銅壺滴漏裏的浮舟一點點向上升起。
隨著一聲吆喝,店夥計端著錦盒跑上樓來,依次從盒中取出四色點心放在桌上,又將茶壺裏儼儼倒滿滾燙的熱水。
我拿起碟子裏的雲片雪花糕嚐了口,無塵從袖中取出碎銀賞給夥計,見他轉身要走,我放下糕餅問道:“聽說今日醒月國的大元帥重返都城,你可知道內中究竟如何?”
那夥計得了賞銀,滿臉堆歡地湊到桌前,洋洋自得地說道:“小官人這可是問對人了,若說鳳陽城裏的新鮮事,咱推聲不知道,也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清楚了。就說這位消失了二十二載又突然現身的雲翊將軍吧,他本是……”
“哦,莫非仁兄就是傳說中的包打聽?”我一聲詰笑,打斷了店伴的侃侃而談。
無塵隔桌掃我一眼,嗔道:“別胡鬧,聽他說下去。”
“哦。”我一撇嘴角,老實抓起雲片雪花糕塞進嘴裏。
店伴見我不再插話,口若懸河地開始講道:“說起這位雲翊大將軍,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昔年他曾率萬人隊破了夜郎國的十萬精兵,那時咱們醒月軍心渙散,人人都說以十擋一,隻怕性命是要送在夜郎國的無邊荒漠裏了。沒想到雲翊將軍白馬銀槍往陣前一站,一人獨挑了夜郎國的五員大將,殺得再無人敢出來叫陣,將那夜郎國君逼得在城門上親挑了白旗,結果咱們的大將軍拉開手裏的狼牙弓,搭上梟羽箭,一箭就將那麵降旗給射下城樓。嘿!那一身霸氣,那一身威風,生生將兩軍齊給折服了!大將軍一身白翎子戎裝早就染成了暗紅色,也不知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處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