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1 / 3)

儀亭北血站三日三夜,各自死傷慘重。醒月國平遠將軍花鐵牛率部殲敵八千,親手誅殺東皋先鋒將領無數。東皋追鋒將軍白文啟坑殺醒月降卒五千,梟首棄屍荒野,致霍亂四起,禍及九幽。

正熙三年夏,九幽州以北東皋櫟煬交界處,幽泉穀西北邊陲小鎮驚現櫟煬緇甲重兵。醒月國戍寧大將軍王派前鋒營五千前往刺探,盡數被殲,九幽城守軍作壁上觀,欲窺櫟煬大軍動向。

時年中秋,櫟煬奇兵銳刺疾突,直取幽泉穀西北三鎮,收納東皋百裏疆土於己。東皋帝君震怒,頒旨詔示九幽郡守失察,致敵深入心腹之地,疆土分崩,罪誅九族。

車鹿之戰,櫟煬截獲東皋守軍補給糧草六十駕,東皋守軍夜襲櫟煬大帳,奪回糧草近百萬擔,一舉殲敵過萬。東皋追鋒將軍白文啟刀斬黃龍旗,箭挑中軍帳,少年英豪一戰成名,賜號神鋒,威名震徹三軍。

正熙三年冬至,櫟煬,醒月,東皋三軍於九幽州境內囤石灘混戰,兵燹禍連,九幽州流民四起,野盜橫行。

至此,三國鼎立的太平盛世,隨著數年烽火狼煙而宣告終結,一個群雄逐鹿的亂世,已經到來。

光陰荏苒,轉眼間已是正熙四年臘月。

這一年冬至過後,封天大雪肆虐,橫掃了醒月國境內一十三個州郡。老天似乎嫌因戰禍而死的人還不夠多,降下漫山遍野的皚皚白雪,將沙場上的如山屍骨埋入凍土。

常言道瑞雪兆豐年,但在戰禍不斷的年頭,大雪卻未必是什麼好事。

走在鳳陽大街上,時常能聽到路人議論紛紛,東皋九幽州連年戰禍,很多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原本富庶繁華的邊陲重鎮,如今形同死城,到處是因饑荒而賣子賣女的流民,幽泉穀附近的村寨甚至有人吃人的傳聞。

一開始饑民隻是從死人身上割肉吃,吃了腐肉的人又得病而死,再被旁人所食,如此你吃我,我吃他,最終演變為成群結夥的饑民圍堵在過往驛道上,看到落單的行人便即扯入林中,還來不及剖屍便即一擁而上亂啃亂咬,將人活活分食。

眾人每談及此,想象那副場景必定如同人間煉獄,盡皆不寒而栗。

半年之前,華府中收到一份從九幽州傳來的家書,美人爹爹在信中寫到邊關戰事告急,平遠將軍花鐵牛負傷撤往陵州將養。我雖則名義上已被“葬”入帝陵,但那不過是為了粉飾鎣帝顏麵而做的一場戲,無塵身為我的夫君,如今閑居在家,大丈夫理當為保家護國出盡心力,不若隱姓埋名前赴沙場,以為爹爹左膀右臂,方不負七尺血性,和爹娘當初成全我二人之良苦用心。

看完爹爹的信,當晚我命華叔備下一桌好酒好菜,為無塵餞行。席上他雖然說盡了寬慰我的好話,但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感不安,隱隱覺得他這一去前途艱險,再相見時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酒足飯飽後,枕席床帷之間無塵極盡曲款,讓我再沒有心力去臆測禍福,他總歸需要得到美人爹爹的認同,我也無力違逆爹爹的意思,隻盼他這一去萬事平順,將來凱旋榮歸故裏。

我貼到他的耳邊,堪堪嘮叨了大半夜,叮囑他保重身體,千萬不要掛念家中。無塵最後被我念叨不過,索性狠狠吻住我,算是封了我的口。

第二日清早,他拿起包袱和引薦信,出門跨馬而去,我站在門口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化為遠天的一點塵煙。

不出月餘,從九幽境內接連傳來捷報,醒月軍中新晉一員猛將嶄露頭角,聲名鵲起。據傳此人頭戴猙獰鬼麵,平素亦不脫下,座下戰馬通體墨黑,綸青銅鬼麵轡,額頭一縷紅鬃,神勇難匹。此人立馬持槍,隻須往疆場上一杵,單憑那張鬼麵便已鎮懾得敵軍心旌搖曳,不戰而逃,故此軍中都渾稱其為“獡鬼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