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一旦有了生的意識,就會變得不再聽話嗎?
那麼,我要親手揉碎她心中最後的殘存,讓她徹底成為我的……成為我的,什麼呢?
傳報的宮人驚懼地回稟,她在香柏殿裏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私會,那人給了她一粒丸藥,她想也沒想吞了下去。
什麼!?
啪一聲,我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酒水混著血水滴落在錦袍上。
竟有人將櫟煬皇宮視作無物,那人是誰?給她的又是什麼?
是……毒藥嗎?
不!
我還不許她死!我還沒有準許她死!!
心底掀起狂熾的怒火,我點起禦林軍,衝去禁錮著她的香柏殿,她在長窗下與那人有說有笑。
她竟在笑!
看著浮白月色下她的笑容,我的心中驀忽劃過似曾相識的感覺,快得一閃而過。
亂箭成雨,將那枯顏老者釘死在宮牆上,我下令將那具屍身倒掛去飛廉台上,正對著香柏殿的長窗。
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沉寂之外的神情,卻獨獨沒有我要的。抽出長劍,我一劍揮落,斬斷了她的滿頭白發,亦是斬斷了她這一生的情絲。
將前塵往事,一劍割舍,要她永遠都無法再追憶。
王圖霸業,功名半紙,天下一統歸於櫟煬,從此再也沒有了醒月和東皋,經曆了烽火硝煙數年征戰,河山已是滿目瘡痍。
我隨手翻檢著桌案上的詩冊,一張紙自書頁夾角中翩然落地,我撿起紙,看到上麵幾行娟秀的字體。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紙下,是我未曾作完的詩,如今已被填補完整,兩種異樣的字體交織在一處,襯著斑駁血痕,滿目蒼涼。
二十弱冠解書劍,五陵風流出少年。
杯酒高歌輕紅袖,一壺能更幾回眠。
鳳陽戰鼓如蟄雷,驚破含章流雲亂。
西出玉門非吾土,馳行蒿裏無人煙。
玉釵敲斷金鈿冷,鐵甲凝霜青鋒寒。
陣前擲碎琉璃盞,金戈揮斷五十弦。
願使丹青酬碧血,不辭鏡中凋朱顏。
她悠然枕在窗下,望著宮牆一角繁密的重瓣玉蘭,忽地綻出笑顏。
我走到她的身邊,枕在她的膝頭。
洗天池畔綠水漣漪,她躲在蘆葦叢蒿深處,我轉身的瞬間,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那時的笑容,亦如此刻明媚。
我緩緩闔上雙眼,雙手,不覺握緊她的指尖。
人生若如初見,爭若不見。
韶華燈滅,風起,雲散,將這一生盡付……
落花繾綣,你一笑,醉了紅顏,碎了前緣。
是誰在反彈著幺弦,對酒當歌,留下相思複牽連。
細雨霏霏,雲樹繞堤,繚亂了心醉,不問這一生是與非。
就讓時間停頓在那一年,那一天,我從菱花鏡裏望見,你展露的笑顏。
後記——八大山人飛花探班記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時值《飛花濺玉錄》順利殺青之際,八大山人前往影視基地探班,順便帶去了二斤醬牛肉,一壇女兒紅。
某八沒有想到,因為連月來封閉拍攝,導致了所有演員們早已視肉如命,見酒輕生,於是一場醬牛肉遭遇了女兒紅所引發的風波,頃刻間席卷了飛花劇組。
片場大燈高吊,攝影棚內溫度高熾,穿著厚重複古戲服的演員們汗流浹背地在攝影機前走位,整個劇組忙得熱火朝天。某八見此地不宜久留,索性帶著醬牛肉和女兒紅坐到場景外的空地上,邊吃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