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家樂皺眉。
她甚至沒有問他是怎麼湊巧出現在這裏的。
艾文迪卻沒有放行,他胳膊撐著吧台,湊近她,“我知道有人提前收買了酒保,等會兒會出現樂隊,還有鮮花,某人準備的戒指已經藏在一瓶酒裏送了過去——怎樣,夠不夠surpri?”
家樂歎息一聲,“……隻能說明,那個酒保並不可靠。”
收了兩份錢,劇透的surpri還叫啥surpri?
“我也曾經以為——太多的感情對我沒有意義。”艾文迪忽然說。
家樂一愣。
他不是來觀光的嗎?
“但我後來明白,感情也分很多種——有的讓人煩惱,有的徒增唏噓,”艾文迪望向她,“而有一種,卻是明知可能受傷、也要不顧一切的抓住。”
“……你喝多了,”家樂緩緩的說,“我現在要回去朋友們那裏。”
她看了一眼艾文迪刻意擋在她身前的腿,示意他放行。
艾文迪緩緩收回那雙長腿,盯著她的眼睛,“你要是真的能夠心安理得的從這裏走過去,那麼……你去吧,接受那個surpri——記住要真的很驚喜,我不會攔你。”
家樂看著那塊空隙,走了過去。
安德魯那桌,一群人興奮的咬耳朵,安德魯有點坐立不安,似是因為家樂離開太久而四處張望,兩個侍者跟他低聲確認著什麼……
家樂隻覺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裝作很驚喜的樣子?應該沒有問題吧。
經過這麼多事,她也可以自豪的說,自己是有一把演技的。
——一時可以,那麼一世呢?
安德魯是個極好極好的人,他需要的伴侶,大概不是可以跟他一起吃飯睡覺帶孩子就好。
她……真的可以嗎?
真的,心安理得嗎?
腦海中忽然閃過蔣憲彬勉強微笑的臉。
家樂忽然深深恐懼起來。
她沒有辦法往前多走一步了。
母親在病榻上的最後畫麵出現在她腦中。
“家樂,我知道你替我不值,”母親麵容憔悴,卻又詭異的浮起一絲少女的光華,“——是錯是對都好,至少我誠實的麵對了我的內心,不管是當初接受他、還是後來離開他。”
也許是說到這裏情緒有些激動,她咳嗽了一陣。
當時的家樂已經泣不成聲。
“家樂,不要因此失去勇氣,要睜大眼睛看清楚,”母親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下,聲音卻漸漸變得遙遠,“看清楚了,就不要放棄……你比媽媽更聰明,也會比媽媽……更幸福……”
這段記憶曾經被家樂封存在腦海的最深處,此刻卻毫無預警的跳了出來。
家樂淚盈於睫。
不,她並沒有比媽媽更聰明,相反,她這個女兒可能走的彎路,都被媽媽提前預見到了,即使在彌留之際也要掙紮著給出勸誡。
她望向前方那張桌子。
——對不起,安迪。
她在學業上總是讓他驚喜。
而今晚他準備的這份驚喜,她卻沒有資格去接受。
她還是去禍害該禍害的人吧。
家樂毅然的轉過身。
麵前正好站著她心裏想的那個人。
“我知道你會轉身——”
那個人微笑的說,“——所以我一直跟在你後麵,等你一轉身就能看到我。”
說完,他俯身吻了下來。
“……我們是壞人。”家樂靠在他胸前,深刻沉痛的進行著自我反省。
“我們都知道,但是——噓,”艾文迪的手溫柔的撫上她的小腹,“不要讓它聽到。”
此時歌濃,舞酣,人醉,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