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樂意,敢情和自家孩子玩兒還得讓人偷窺。
“沒錢用皮子抵。喜樂,給狄大爺寫了欠條,還有上次的五十匹一起的。”
喜樂答應著去了,烏蘭表情憤憤。
“貪財又粗魯。”
我十分讚同,連連點頭,“烏蘭小姐高見。”
烏蘭咬著嘴唇目光敵意十足,我看看大胡子,皺眉說,“你帶過來的人,要不你先安排好?我看見她犯惡心。”
大胡子掃過去一眼,烏蘭目光眼見著柔和。
“爺和她不熟。”
那邊烏蘭表情瞬間僵硬,我嘴角抽了抽,頗為無語。
中午讓喜樂準備一下,在院子裏賞雪人吃烤肉。隻有那麼一個特製的常爐子,葡萄和桂圓兒一人一邊就沒了地方。我們娘仨吃自己的,喜樂收拾好領著尼娜康康進去吃火鍋,阿狄兩兄妹就陪著大胡子在一旁站著。
我猜烏蘭一定恨不得馬上離開,隻是那眼神在大胡子身上飄過來飄過去,大胡子始終不打算和她對眼,搞的我看著都挺鬱悶,恨不得捧著大胡子的臉扭過去讓他看烏蘭熱切的眼神。
我教葡萄和桂圓兒在肉串上刷油和醬料,每烤熟一串就娘仨分著吃了。不知道誰的肚子很不給麵子的咕嚕嚕叫了一聲,葡萄手上的動作一停,瞪著大眼睛呆了片刻,“嘎嘎”一笑指著阿狄說,“幹爹屁屁響。”
本來很鎮定的阿狄臉上瞬間就紅了,烏蘭在一旁哼了一聲又重複了一句對我的評價,“哼,粗魯!”
我直接無視,扭頭對阿狄說,“你身上帶銀子沒?”
阿狄看我,思量了片刻才說,“帶著,有事?”
“你妹妹還真了解你,可不就是貪財。有錢去付錢吃飯呐,你守著我也不會免費請你吃滴。”
我話音落,大胡子不知道從哪兒拎過來一個小凳子,往對麵一坐,拿了幾串生肉放在上麵烤。桂圓兒看看他,指指他放在炭火上的肉串說,“刷油油。”
大胡子聽話的拿過桂圓兒手裏的小刷子刷了油。
“這個。”桂圓兒指指鹽,大胡子聽話的捏了一點撒上去。
鹽粒掉進炭火,發出一點點火光。桂圓兒趕緊把自己的手藏到背後去,看著那點兒火光笑。等沒了響聲才放回手,指著另一邊的調料讓他放。
父子倆一個指揮一個動作,把幾串肉串燒得焦黃油亮。另一邊的葡萄用勺子舀了一勺甜麵醬蠢蠢欲動,十分之想念把這串肉給毀掉,可是眼睛每瞄大胡子一次,膽子就小一次,最後彪悍的放嘴裏,皺巴著臉一口喝了。
我倒是看出來了,瘋癲癲的葡萄看見親爹就歇菜,軟綿綿的桂圓兒反而看見親爹就活潑,不知道什麼原因。扭頭想勸勸阿狄付點銀子去吃飯,這才發現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一家人坐在屋簷下吃烤肉,感覺吧,有點微妙。
中間過了幾天,阿狄竟然真的拉過來五十匹皮子,雖然小得讓人手抖腳抖,但誰說獾子皮野兔皮不是皮呢?
收皮子的時候恬妞在一旁說,“沒看出來,阿狄也這麼摳門。是天生的還是被姐你給帶的?”
我橫目,“我是那摳門的人嗎?”
恬妞連連搖頭。
大年三十兒,阿狄邀請去關外參加什麼舞會,沒興趣,直接拒絕。阿狄帶著尼娜和康康去了,我們留在家裏過中原的春節。
一家人齊下手包了餃子,就連桂圓兒自己都捏了兩個四不像。大胡子本來很淡定的坐在一旁圍觀,大男子主義的氣勢籠罩全身。我想起生孩子那會兒他不照樣呆在屋子裏,這麼想著就有點不屑。
煮完餃子一起給財神灶神磕頭,大胡子表情不悅的問,“為何沒有家中二老牌位?”
誰知道呢?這問題問的太欠抽。誰都沒理他,磕完頭衝回桌子邊搶餃子吃。不知道大胡子想到了什麼,皺著眉對著那兩尊神看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背著手出門了。
桂圓兒瞪著眼睛對我說,“娘,走了。”
“屋子熱,出去吹風呢。”
恬妞看看門口,低聲說,“爺看著不是很開心。”
喜樂附和,“怕是想起什麼難過的事兒了。”
我看看恬妞和喜樂,“要不你們倆出去勸勸?”
倆人不說話了,專心吃餃子。
吃完又鬧了一會兒,抱著孩子去睡覺。恬妞偷偷去下了碗餃子用盤子扣著放在我屋裏,我想扔出去,最後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沒有行動。摟著睡著的孩子想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我是不舍得浪費糧食。
大胡子依舊每夜一探,坐在桌邊安靜的吃著餃子,好半天開口說,“爺當年也是威震四方的英雄,誰知英雄不但讓賊人忌憚,還遭同族排擠。”
“爺領兵最多的時候,手下有精兵兩萬,所到之處,能將蠻夷騎兵壓平。”大胡子聲音裏滿滿的都是懷念和傷感,“三十而立,爺反而二十幾把該麵對的都麵對了,從十七歲入軍營,到十九歲做司馬,最後終做大將軍,想著護佑一方名垂史冊……確實是記入史冊,卻是被雪埋了,不是死在敵人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