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小學篇——天上下冰根(2 / 3)

一個月後,語文老師回來了。

給我們上了語重心長的一課。

語文老師說,喜歡老師是好事,但是我希望同學們以後寫作文的時候,不要再寫老師生病了,你看嘛,我天天鍛煉都抵不過你們的詛咒。

大頭

下課的時候,跟石頭打賭,看誰可以把頭放進課桌。

結果到上課鈴響的時候,石頭的大頭還沒有從課桌中拔出來。

要學會淡定

很早哥們就聽到了坊間傳聞,說下學期班裏要選拔班幹部。

這可是一次光耀門楣的大好機會,我學習特努力,並在期末考試中考出了第三名的優異成績。

我心想第一名當班長,第二名當學習委員,第三名好歹也能混個二道杠。

我的設想基本上正確的。

當時老師還搞了民主投票製,我跟班上男生女生關係好的多的是,所以我不怕,我有人氣。

結果票一投完,老師抱著箱子就回家了。

終於知道啥叫暗箱操作了。

等第二天早上一宣布結果,哥們兒我隻撈到一個小隊長。

隻能每天收發作業的小隊長,胳膊上隻有一道杠。

不過,好歹也是幹部,屬於基層的上層建築。

組織委員是成績排名中遊的女生,老師說他人緣好,實際上那女生內向得不行,平時話都不敢多說,但誰叫她媽也是學校老師呢?

勞動委員給了石頭,這家夥被罰掃操場還沒有我多,成績也不咋的,但經常在老師麵前掙表現,還有幾次到老師家幫忙搬蜂窩煤的經曆,所以我比不了。

最可氣的是文娛委員讓向晴撿著了。這小妮子沒什麼音樂天賦,但就愛穿個裙子蹦蹦跳跳的。最重要的是,她媽跟老師很熟,哪像我媽啊,每次見老師,都是被教育的對象,所以偶與二道杠徹底無緣了。

可是我學會了淡定,從小就與世無爭。

功名於我如浮雲。

我不在乎這些虛無的東西,就算在乎了也沒有用,那是幹受氣。

後來我長大了,隨便別人升職加薪受褒獎,我都保持淡定。

不是哥們兒不想要,確實是想要要不到。

所以,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

班長的外號

我們的班長叫小燕,男生都看她不順眼。

我也不喜歡她,好好一個女生,居然不愛打扮,就喜歡啃書。

同學們都說她是老師的間諜。

實際上更多的人是因為她不太漂亮又牙尖而討厭她。

石頭給小燕取了個外號,叫“燕老鼠”,啥叫“燕老鼠”,就是能像燕子一樣飛翔的老鼠。

不過就算能飛,女生叫老鼠也不是啥好名字。

大家這樣叫,我也是這樣叫小燕同學的,可是她偏偏把我記住了。

難道我天生一副賤人相?

後來,我跟我媽去鎮上趕集,碰上小燕的媽,結果一見麵打個招呼之後就是告狀了,說我亂給她們家的小孩起外號。

我媽笑眯眯地跟她媽賠不是。

等人家一走,老媽立馬變臉,陰沉地說,你怎麼能隨便給別人亂起外號?

我說,又不是我起的,全班同學都這樣叫。

老媽說,那別人怎麼把你記住了?不要亂喊外號,尤其人家還是個女生,燕老鼠這個名字也太難聽了。

我說,那我以後就叫好聽的就是了。

我媽說,這就對了。

我說,我叫她,蝙——蝠——

收集的樂趣

為了以後不會有喜歡收集內衣的嗜好,我從小就開始培養自己多方麵的興趣了。

實際上,這是我的一項長遠投資計劃,當時我不知道什麼叫投資,反正知道很多東西放久了就會很值錢。

我開始集郵。

郵票是要花錢的,我沒有錢,於是我想方設法地去搞郵票。

我的初步行動是家裏所有的信封都要交給我,我會小心翼翼地把郵票從信封上撕下來,實在撕不下來,就把它剪下來,裏麵的信是不是好的,我不太care。這一招成功率很高,但收獲率太低,我爸媽都懶,幾乎從來不寫信,人家寫信過來的因為沒有回音,久而久之就不寫了。

所以靠別人都是靠不住的,父母也不行,還是得靠自己。

於是我自己寫信,寫給我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們,目的不是他們的回信,而是回信信封上的郵票。實際上,這招也不咋的,我寫五封信出去能有回饋的一般就是兩封,一封是我表妹的,用的郵票和我寄信的郵票一樣;一封是我表弟的,他家是事業單位的,用的是免郵票的郵戳。

我很失望,看著那郵戳就是氣。

不過好歹他們都回了我信,最可氣的是我表哥,過年遇見我的時候,跟我說,上回你寫的信,我早就寫好回信了,但是一直沒有來得及去郵局,我想,反正過年都要見你的,就給你帶過來了。

歐也,就是一頁紙,連信封都沒有。

我放棄了,郵票和我看來是徹底沒有緣分了。

於是我又把眼光轉移到了煙紙上麵。

這個比郵票常見多了,而且更容易得到,因為偶老爸就是一個煙鬼。

雖然之前我曾經多次勸誡他戒煙,可自打我決定開始收集煙紙以後,我決定對他的行為看之任之,本來我跟我媽是一個戰線的,就為了點兒煙紙,我叛變了。

但這裏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我爸抽的煙其品種不超過三種,最多的就是“攀西”,這種煙紙滿大街都是,拿出去跟小朋友們show的時候都不好意思。

所以,後來我不找我爸了,開始淘垃圾了。

我曾經幹過一整個星期天都在各個垃圾堆裏晃蕩,直到暮色來臨,我才滿載勝利品而歸。

那裏麵有黃果樹、紅梅、紅塔山、大前門,還有很多偶不認識的煙紙,當然還有很多偶不知道的細菌。

實際上,在垃圾堆裏淘寶的過程中,我有一個驚天大發現。

我刨出了一個深埋在泥土裏的花瓶。

當時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這一定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古董。

那真是天降橫財,我躡手躡腳地把它撿了起來,偷偷摸摸地帶回了家,洗得幹幹淨淨,藏到了床底下。

因為有了這個花瓶,我突然覺得生活有了很大的希望,我夢想著將來有一天,有人認出了這個藏匿於民間的傳世珍寶,出好多好多錢來買,然後我還不肯,因為還有更牛的富豪願意出更高的價錢,等我把花瓶賣了,換一大堆的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一家人從此就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

每每想到這些,我都會無比開心,然後就會欣喜若狂地跑去床底下,摸出那個被我當成心肝寶貝的花瓶,細細賞玩。

直到有一天,老媽把它找出來了,拿去當澆花的瓶子,不小心,摔碎了。

在陽台上,我傷心地看著那些碎片,黯然神傷,我的富豪夢,從此破滅。

……

多年以後,偶然看到尋寶的電視節目,我又努力地去回憶當初那個花瓶的樣子。

好像跟元朝的青花瓷長得一個模樣嘛。

可惜碎了,無從考證了。

算了,富貴於我如浮雲。

我的崇拜

有同學崇拜黃繼光、董存瑞。

有同學崇拜賴寧,張海迪。

我不跟風,我很特別,我崇拜佚名。

佚名真的很牛,一本作文書裏,出現最多的作者就是他。

他真的是多才多藝,除了作文,他還有很多名言、漫畫、攝影作品刊登在報紙上。

太牛了,我將來也要成為佚名一樣的人物。

泡泡糖

廣告害人啊!

當年聽了一句“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哥們兒我就會彈著空氣中的吉他,有板有眼地跳舞了。

後來大人問我跳的什麼舞,我說燕舞,他們全在笑。

後來我明白了,是他們太不純潔了。

我一個小孩子,哪會想那麼多嘛。

泡泡糖和跳跳糖也是在廣告上看見的,因為看了,所以不會再把那坨矽膠吞進去了,但吹偶是吹不出來的,跳跳糖就不錯,不用偶的舌頭動,它自己都會跳。

後來,向晴遞了一塊泡泡糖給我,賭我吹不出來。

我不服氣,再怎麼不能在這小妮子麵前丟人。

結果真沒有吹出來。

……

我很難過,為了不再被向晴取笑,我要臥薪嚐泡泡了。

我跟我媽說,我現在不喜歡吃零食了,你以後就隻給我買泡泡糖就行了。

於是我開始天天嚼大大卷,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吹泡泡的技術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純熟,能吹的泡泡不僅很大,而且還可以吹出三層泡泡。

於是我又找到向晴,跟她展示我的吹泡泡絕技。

她看到我吹出大泡泡和多層泡泡,驚呆了,讓我再吹一個給她看。

我決定這次給她展示更加驚人的絕技,吹三個大泡泡,為此我還多加了一塊大大泡泡糖。

泡泡很大,把我的臉都給遮完了。

結果向晴使了一招一陽指,泡泡爆了,然後她邪惡地笑著跑了。

泡泡爆的我滿臉都是,連頭發上都有了,我用手慢慢地把泡泡糖從臉上撕下來,頭發上的卻怎麼也搞不下來了。

沒辦法,隻好回家剪了一小撮。

但造型太醜,被我媽發現了,臭罵了我一頓,並說要馬上給我剪頭發。

我的神啊,我媽居然之前買了推子,她現在終於找著機會練練手藝了。

……

剪完之後,我媽看了我半天,說,要不,你還是去理發店剪個光頭吧。

我哭。

光頭的遭遇

說實話,我剃光頭不好看。

主要是人不好看,加上腦袋形狀還比較怪異,不是圓溜溜的那種,而是起伏不平,跟丘陵似的,以前有頭發擋著的時候還好,現在完全暴露出來了,就成了妖僧凹凸man了。

當我油亮亮地出現在上學路上的時候,我心裏挺糾結的,這去了學校一定會被同學們給笑成傻子的,我甚至能想象出石頭那齷齪的笑容。

不過有些事情是偶萬萬沒有想到的,我還沒有進校門,就被教導主任給攔住了,說不讓我進去,因為我衣冠不整。

我說,我哪兒衣冠不整了?

教導主任說,學校不準剃光頭,你不知道嗎?你這個樣子就跟二流子一樣,我不能讓你進去,你必須回家戴頂帽子才能過來。

我沒轍了,隻好回家抓了頂老爸的鴨舌帽戴上,再次去學校。

這次教導主任放我進校門了,結果半路被校長截住了,校長說,誰讓你戴帽子的?知不知道戴帽子上課是對老師的不尊敬,給我摘了。

我還能說什麼,一下把帽子摘了,露出了我那可愛的光頭。

校長皺了皺眉頭,說,同學,你好像遲到了很久。

我說,剛剛我來,教導主任說學校不準剃光頭,讓我回家戴帽子,所以……

校長說,誰說不可以光頭的?沒頭發難不成就不能讀書了,笑話,簡直是笑話。

校長很是義憤填膺,他的地中海腦袋稀疏地排列著幾縷幽怨的散發,跟隨著他的怒氣在風中飄揚。

……

走進教室的時候,正在上課。

全班同學詫異地看著一個光頭男溜進了教室,語文老師叫住了我,幹嗎呢,哪來的孩子?

我委屈地看著老師,說,我是路飛。

老師愣了。

全班笑了。

我的心在流淚。

……

回家的時候,還被幼兒園的小孩說我是流氓。

小屁孩說說也就算了,他媽也跟著說,還說什麼從小不學好,光頭偷國寶。

我鬱悶啊,誰說光頭是流氓了。

野炊大冒險

老師宣布了要去野炊的消息,全班群情振奮。

那可是比衛星上天還要令人開心的消息。

一是買零食有了充足的借口,二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要錢了。

我跟石頭,向晴他們自發組成一組,他們負責買菜和柴火,我隻要提供鍋就可以了。

我原本以為我媽會給我錢的,結果她說,我要什麼,她可以給我買,於是我一股腦要了無花果、大頭菜、酸梅粉、山楂片、話梅以及麥麗素,以及每個同學都會帶上的橘子水,就是那種喝了之後能把舌頭染黃的橘子水。

野炊那天,我很激動,我一大早就扛著鍋出去了。

那時候我還是光頭,走在路上就跟賊似的。

走到學校還很早,同學們都還沒有來,我就拿著鍋站在校門口等石頭、向晴他們。

結果同學來的時候,都背著書包。

我驚了,就問,咋你們都背書包呢?今天不是野炊嗎?

同學說,明天才野炊。

我傻了。

那一天我沒帶書包,就帶著個鍋上完課的。

想著把鍋帶回家麻煩,就把鍋放教室了。

第二天,鍋被偷了。

哪個沒屁眼的,連鍋都偷。

我義憤填膺,我在教室裏破口大罵。

我們全組人都傻眼了,沒辦法,隻好跟著其他組搭夥了,除了不出鍋,買好的零食、買好的菜以及備好的柴火全都貢獻出來了。

雖然投資了很多,但還是沒有得到表現的機會。人家也是早就計劃好了,誰洗菜,誰做飯,誰燒火,都是內定的,反正輪不到我們,誰叫我們巧婦難為無鍋之炊呢。

閑著無聊,我拉著向晴去爬一個小山包。

沒叫石頭,我覺得叫上他一定會壞了我的好事。

天有不測風雲,山有不測的石頭。估計因為沒叫石頭,讓他發現了,他肯定詛咒我了,在我爬山坡的時候,上麵的土鬆了,一顆大石頭滾下來,剛好咕嚕嚕地從我的腦袋上滾過去。

向晴嚇壞了,問我,路飛,你沒事吧?

我一點兒疼的感覺都沒有,再說了,不能在美女麵前丟臉,我摸了摸腦袋,說,沒事,沒事。

向晴的臉色霎時變了,說,你看你的手。

我一看我的手,全是血。

我差點暈倒,完了,腦袋破了,這一下我突然感覺天旋地轉的,頭好疼啊。

向晴嚷嚷著“救命”就跑下去搬救兵了。

老師們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了,看著滿手滿臉都是血的我,嚇得說不出話了。

我說,老師,帶我去醫院吧。

老師終於反應過來了。

於是,老師帶著我和向晴,去了鎮上的醫院。

可惜我的無花果大頭菜山楂片麥麗素啊,全給了別人進貢了,我一想著,就難過了,一難過,就一副要哭的樣子。

老師還安慰我,沒事的,路飛,你是男子漢要勇敢。

……

向晴她媽是醫院的護士,看著我就皺眉頭,說,這孩子怎麼回事啊?肯定是太淘神了。

我說,我不淘神,是山上的石頭太不聽話了。

向晴媽媽說,石頭不聽話,難不成你還要去打它啊。

我說,等會,我就去把他們丟河裏去。

向晴媽媽說,這孩子,腦子是不是砸壞了。

……

頭上縫了很多針,還纏上了白色的繃帶。

醫藥費是向晴媽媽墊付的,老師身上錢不夠,唉,果然是人民教師為人民啊,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連錢都可以不要了。

……

回家的路上,我終於不是光頭了,而是頂著紗布的木乃伊了。

又碰見說我是流氓的小孩了。

他說,媽媽,媽媽,你看,流氓哥哥怎麼了?

他媽說,你看嘛,哥哥不學好,跟人打架了,連頭都打破了。

要是路上有板磚,我一定給你們扔過去。

料事不如神

纏著紗布回家的我,原本以為會得到老媽的同情。

結果她一見我,就劈頭蓋臉地問,怎麼了?跟人打架了。

我說,沒有,被石頭砸了。

老媽疑惑地看著我,說,你當我傻啊,天上下石頭,咋沒有砸著我呢?你肯定是跟人打架了,說,誰打你的?

我說,真沒有被人打,是石頭砸的。

老媽的神情突然憂傷起來,說,你這個娃兒越來越沒有用了,被人打了回家都不敢說了,太不爭氣了。

偶不知如何是好了,偶苦笑不得。

我說,真不是打的,不信你去問向晴的媽媽嘛,我的醫藥費都是她墊的,對了,你要給我錢,我明天好去拿給向晴的媽媽。

老媽說,你不說誰打你的,我不給你錢。

我已經徹底對老媽無語了。

我說,真是被石頭砸的。

老媽說,哎呀,你的鍋都不見了,肯定是鍋被搶了,然後跟人打架了,跟媽媽說,誰搶你的鍋,我去找他媽算賬。

我:……(媽,你怎麼就不相信石頭會傷人呢?)

電視不能看

家裏買了2l英寸大彩電,這可是震驚鄰裏的事,隔壁的阿姨看到我家的彩電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嘴裏還虛偽地誇著我爸有本事。

但這彩電不是隨便能看的,我爸說了,一般要春節聯歡晚會、亞運會、奧運會等特殊的時候才能看,平時都看家裏的小黑白電視,還說小孩子看彩電傷眼睛。

想想,春節一年一次,亞運、奧運四年一次,這不比縣政府開會,天天這會那會的,人家都是大會,時間間隔很長,這我可受不了。再說了,自從看過彩色的《機器貓》之後,我覺得黑白的特沒有意思,在我死纏爛打之後,我媽終於同意,每個星期天的下午允許我看彩電。

可是我有著放眼看世界的強烈求知欲望,所以一個星期一次的機會對於我來說太少了。

所以開始偷看,一般我放學回家五點過一點,老媽老爸要六點半才能回來,在這段美好的時光裏,我貪婪地看著彩電,快樂無比。

偷看的第一天。

風平浪靜。

偷看的第二天。

我媽問,你偷看電視了?

我說,沒有。

我媽說,哼,整個房間裏都是你的腳印,你還說沒看?

我無言以對。

……

偷看的第三天。

我回家就把彩電所在的房間給拖了一遍,換上幹淨的拖鞋。

老媽回來,問,又看電視了?

我說,沒有,真沒有。

老媽說,地上都還是濕的,證明拖過地,為什麼拖地?肯定你看過電視了。

我無言以對。

偷看的第四天。

我特意用幹拖把拖地,並換上幹拖鞋。

老媽回來,問,你又偷看電視了?

我說,沒有。

老媽說,昨天遙控器還是反著方向放在桌上的,今天居然擺正了,肯定被你動過,那就是看電視了。

……

我無言以對。

……

偷看的第五天。

我回家特別注意遙控器方向,看後之後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老媽回來,問,你還偷看電視啊?

我說,沒有。

老媽說,電視套根本沒有放好,後麵都沒有完全套進去,你肯定看電視了。

我無言以對。

……

第六天,老媽加班,下午沒課,偷看了一下午。

我用幹拖把拖地,放好遙控器,整理好電視套,做到滴水不漏。

老媽回來,問,怎麼我不在,你就非要看電視呢?

我說,沒有啊,我沒看了。

老媽走到電視機後麵,伸手試了試,說,熱的,肯定剛開過,還說沒有看電視。

我無語了,原來老媽摸一下就知道我看過,前麵那些準備工作都白整了。

……

第七天,星期天,老媽繼續加班中,本來我隻可以看下午的,但我一早就開始看,看了一整天,直到我媽回來,我還在正大光明地看。我想,今天本該我看的,你還能怎麼說我?

老媽問,你看了一天?

我一驚:沒有。

老媽說,你以為你媽是傻的啊,你想想你媽是幹什麼的,我回來隻要看看外麵的電表就知道你幹了啥。

我暈,原來是這樣啊。

順便說一下,我媽我爸都是修水電站的,平時爛個燈泡斷根保險絲接個開關,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而且我媽特別在意用電,有事沒事就看電表,而且據說還會調電表偷電。

但我還是不明白,我問,媽,那你之前說那麼多證據幹嗎?

我媽說,那都是糊弄你的,就是為了讓你學會收拾。

我服了。

老媽,你可真有智慧啊。

唱歇的事

老媽星期天上班,我放假。

她不放心我一人在家,就把我逮上去跟著她上班。

這讓長期甩小火腿的我有機會坐大巴車洋氣一把了。

大巴懸掛係統不好,路況也不太好,所以一路顛簸。

車內空氣也不太好,一股悶悶的汽油味夾雜著汗味四處飄散。

但我是不會暈車的,我興奮著呢。

我高興地哼哼起小調來,“我是個大盜賊,什麼也不怕。”

因為隻會這一句,哥們兒我就一直重複著這一句。

樂此不疲。

自娛自樂。

旁邊的小阿姨吃不消了,擠眉弄眼地看了我幾眼之後,終於說話了,小朋友,你能不唱了嗎?阿姨頭暈得厲害。

我很失落。

我停止了我的歌聲。

我失去了對音樂的自信。

從此以後,我與音樂無緣。

因為我的音樂細胞在萌芽階段被無情地扼殺了。

所以,後來。

我成了一個總是在KTV睡覺的人。

臭顯擺

老媽有一個女同事,戴一副花邊眼鏡,看起來有點文化的樣子,很明顯,我的到來讓眼鏡阿姨有了顯擺的欲望,一見我就問長問短,特別關心我學習。

問我隻是前奏,後麵描述她女兒的,才是真正的重點,說什麼學習刻苦,成績好,懂事,完全而不加遮掩的自我炫耀。

我不屑一顧。

我媽也不屑一顧。

阿姨不依不饒,當著一堆人問起我的成績來。

我說,我成績一般。

阿姨接著問,那你在班上排名第幾啊?

我說,上次是第五吧。

阿姨說,那你要努力了,我們家小月在班上都排到第二了。

我說,小月啊,我認識,就是二班的嘛,班主任是李老師。

阿姨笑著點頭,是啊,是啊,你認識啊?

我說,我怎麼不認識,我們老師說了,二班成績很爛,我們班上第十名過去都能排第一。

阿姨不說話了,鐵青著臉。

我媽終於露出笑容了。

小孩看大書

跟老媽來上班之前,預計到會無聊,所以隨手從書架上抓了一本老爸的書,《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

首先,我不知道誰是馬克思,也不懂主義,更不懂經濟學,就連每頁上的漢字我都認不全。

其次,如果我真要看,也等於白看,純屬在大人麵前裝X。

早知道,就拿《十萬個為什麼了》。

但今天眼鏡阿姨的出現,讓我也變得非同尋常了。

我就拿出來裝模作樣地看。

眼鏡阿姨果然又來了,問,路飛,你看什麼書呢?

我也不說話,直接把封麵翻過來給她看。

看到了吧,《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雷死你。

阿姨一臉不屑的表情:路飛,這個你懂嗎?

我說,就是因為不懂才看嘛,阿姨,你懂嗎?

阿姨搖搖頭:我不懂。

我把書遞過去:那阿姨要看嗎?

阿姨再搖頭:我老了,看不進去了。

我說,阿姨,你不懂又不學,你沒救了。

阿姨無語。

……

回家的時候,老媽可興奮了,一路汽車轟鳴著,也擋不住她對我的溢美之詞。

她說我可聰明了,她一直拿那個張阿姨沒有辦法,結果沒想到,今天讓我給收拾了,真是出了一口惡氣啊。

有一些難過

星期一去上學的時候,我興高采烈。

課間打乒乓球的時候,我亢奮不已。

直到一個女生走過來,恨恨地對我說,無恥之徒。

我心涼了。

小小年紀,居然會說無恥之徒這麼有文化的詞,而且還說的就是偶。

那個女生是小月。

她走過來的時候眼角都還是紅的,看來昨天已經被她媽狠狠地給教育了一頓。

我突然有一絲難過。

昨天我跟她媽說的話,關於成績排名的一切言論,那都是我順口編的,可就我這一扯謊,讓小月遭了殃。

小月的爸爸死得早,她和她媽媽相依為命,她是她媽媽生活中莫大的希望,我卻因為一己之私傷害了她們。

我沒有反駁。

我麵色低沉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然後轉身消失了。

那一天我都不怎麼說話。

我在懺悔。

丟沙包

課間十分鍾。

男生女生丟沙包混合戰。

向晴很厲害,身手極其敏捷,跟山上下來的猴子似的,沙包一抓一個。

直到上課鈴響起的時候,石頭才抓住向晴發愣的時機,狠狠地扔了過去。

沙包重重地砸在了向晴的襠部要害。

石頭驚呼,不好,砸著向晴蛋蛋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無知!

公開課

語文老師有公開課了。

好多莫名其妙聞所未聞的領導都要來。

所以語文老師就先上了一堂模擬課。

顧名思義,就是公開課的預演。

老師要問什麼問題,誰來回答,全部都內定好了。

結果上公開課那天,老師剛問第一個問題,沒有安排回答問題的石頭把手舉得老高,動作誇張得要把桌子給掀了。

老師無奈,隻好點了石頭,讓他來回答問題。

石頭站起來說,老師,我頂不住了,要去廁所。

老師:……

火車

老媽帶我坐火車。

我不喜歡坐火車。

人太多了,本來想看看車窗外的風景的,結果看到的全是各式各樣的屁股。

偶爾還會有屁香傳來。

哥們兒我終於懂得什麼叫終點站了,就是到了那裏終於可以不用站了。

……

出檢票口的時候。

被凶巴巴的阿姨攔住了,她說我身高過線了,要補票。

老媽跟她扯上了,阿姨說話有點不好聽了。

我走了過去,跟老媽說,阿姨好凶啊,要不我把病傳染給她吧。

說完我還甩了一個邪惡的眼神給她。

阿姨臉色大變。

連連揮手,讓我們過去了。

變形金剛

都小學四年級了,我還沒有看過變形金剛的動畫片。

哥們兒我隻知道人間大炮和哆拉A夢的時空抽屜。

所以當我在大街上看見變形金剛的實體玩具時,我驚呆了。

居然可以變形,一會兒是汽車,一會兒是機器人,太神奇了。

我讓老媽給我買。

老媽說,那個東西沒意思,還不如你自己回去用泥巴搓。

暈,老媽,你用泥巴搓搓看,我技術比你好那麼多,我都知道搓不出來。

唉,算了,這種奢侈品也就看看罷了。

雖然在茫茫世界中我遇見了你,但作為一個變形金剛,你還是無法融入我孤單的世界,因為我們有緣無分。

要學會析禱

長時間的請假使我落下不少課程,再回學校的時候,我非常擔心期末考試考得一塌糊塗。

可是考試已經迫在眉睫了。

哥們兒沒有辦法了,隻好祈禱了。

我躲在寫字台一邊的角落裏,雙手合十,虔誠地說,老天爺,讓我門門都考98分吧,我不要求l00分,98分就好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表現來報答你的。

相信神靈是有好處的。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我都傻了。

祈禱應驗了,門門都是98分。

奇跡誕生了。

我馬上又躲到寫字台那個角落裏,還願,老天爺,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多做好事做好人的,你以後還是要讓我考好成績,哈。

……

後來真相大白。

是老媽幹的。

因為我要轉學了,老媽為了讓我給新的老師好的印象,找到了我的老師,讓她給我門門都打了98分。

暈。

不管怎樣,這也算是天意吧。

離別的暑假

四年級結束了,暑假開始的時候,我也要準備離開小鎮了。

我把我的拍畫全給了石頭。

石頭有些傷感地說,你都給我了,我以後都沒有動力練習拍畫了。

我眯著眼睛笑,說,以後再見你的時候,我要把這些拍畫全贏回來,你可要保存好啊。

石頭居然哭了。

小小男子漢,居然流眼淚了。

後來,我長大了,卻再也沒有見到石頭。

時光把我們分開了,沒能讓我們相聚。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再見到你的,石頭,我還要贏回拍畫呢。

……

說好要把《濟公》的連環畫給向晴的。

結果去她家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人。

好像出去旅行了。

離開小鎮那天,我也沒有見到向晴。

心情突然很失落。

我摸了摸頭,腦袋還有些隱隱作痛。

當年我當木乃伊的時候,他們都嫌棄我,隻有向晴願意陪我一起回家。

一起牽著手走過滿是油菜花的小山丘。

還拉鉤上吊說將來要和我結婚。

不過好像再也不會有這樣的童年時光了。

……

還沒有來得及跟朋友們告別。

我就跟著老爸老媽匆匆地走了。

我以為會再見。

沒想到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汽車行駛在蜿蜒的公路上,

像是一場與童年作別的儀式。

到達終點的時候,童年也結束了。

走廊上的廁所

新家有個很大的缺點,沒有廁所,要去方便,就得長途跋涉去走廊盡頭的公用廁所。

白天也就罷了,到了月黑風高的晚上,就有些鬼片的感覺了。太可怕了。

可哥們兒我偏偏深更半夜肚子疼了。

俗話說,肚子疼不是病,是粑粑未屙盡。

我隻好起身趁著夜色,一步一步地朝著黑暗的盡頭進發。

周圍太安靜了。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該死的鬼故事。

心裏毛毛的。

……

還好廁所有燈,雖然燈光昏暗,好歹能讓我心境平和不少。

但是哥們兒我忍不住往廁所下麵瞧,漆黑的洞裏一片漆黑,我生怕爬出個什麼東西,或者有隻手遞張手紙出來。

想著想著,毛骨悚然。

燈滅了。

我嚇得屎都沒有拉完就開始擦屁股穿褲子了。

站起來貼在一邊的牆壁上,生怕出來個什麼白衣女鬼。

看沒事,踱著步子出去了。

結果真有鬼,白衣飄飄的女子正站在廁所回廊,好像要跟我說話似的。

我大叫一聲,扭頭就跑。

剛轉過身,“砰”地一聲悶響,哥們兒我腦袋撞上了撐開的窗戶了。

頭上頓時起了一個大包。

我摸著頭氣惱不已。

白衣女鬼說話了,哎呀,你是新搬來的吧,我正想給你說,我們家窗戶忘了關,要你小心點。

我鬱悶地看著她,不就是住在走廊頭頭上的阿姨嗎?

我說,沒事,沒事。

阿姨笑了,說,這麼晚才出來上廁所啊,我還以為男廁所沒關燈呢!

我暈,敢情是你幹的啊,心髒病都讓你給嚇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