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安靜地看著書,隻是“偶爾”抬起頭糾正牡丹唱錯的音,讀錯的字—真的隻是偶爾,上述糾正是她在半個時辰內第二十五次開口,經過二十五次磨難,牡丹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

好在有尊貴的客人點名要牡丹出去陪酒,原本想陪在諸葛少爺身邊的牡丹在推辭了兩遍以後也就出去了,省得對著那個小眯眼心裏難受,還得在諸葛少爺麵前死撐著。

美人走了,美曲收了。諸葛少正大感無聊之時,那邊老鴇上來通報:“諸葛少爺,您的朋友都來了。”

這幾天忙著應付樓起,諸葛少都沒見到這些朋友,好不容易今晚出來玩,沒想到遇個正著。真是高興啊!大少爺心情一好,立馬發話:“請他們過來和我小聚,今晚所有的酒水錢我付。”

沒一會兒的工夫,他那一幫朋友都坐了過來。“諸葛兄,幾日沒見,還當你從此改性,再不來這煙花之地,沒想到你坐不住幾天,又出來混了。”說話的叫朱頭散,是杭州一富商的公子。

他剛坐下,那邊又說上了:“諸葛兄是什麼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了和尚,也輪不到他啊!”這位是胡厲經,杭州郡府二少爺。

“要是沒了諸葛兄這個朋友,我們出來玩也沒意思啊!”最主要是少了一個專門掏銀子的冤大頭,這才是白演郎的真正想法。幾個人中,他的家道最不殷實,書讀得倒是最多。

幾位坐定,方才看見一直坐在一邊安靜看著書的樓起。這麼醜的姑娘怎麼會待在“紅妝樓”,是諸葛少的檔次降低了,還是最近都沒有什麼好貨色?

“這位是…”

以免樓起暴露身份,諸葛少非常主動地介紹起來:“這位是樓起姑娘,跟我出來轉轉。”他也順道將自己的朋友介紹給她,“這位是朱頭散朱公子,他是胡厲經胡少爺,自演郎白先生。”

樓起依次點了個頭,當作認識了。“豬頭三、狐狸精和白眼狼,三個人的名字都很好記。”

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麼容易就抓住了問題的要害。在座的四個人都有些尷尬,諸葛少趕忙打起了圓場:“喝酒!喝酒!這可是上好的‘清泉酒’啊!”

幾個人喝著酒,順道也就聊起了天;“諸葛兄,上次我寫給你的詩,你還喜歡嗎?”在這裏能寫詩贈友的就隻有白演郎一個。

“喜歡!喜歡!”諸葛少喜歡的都能背下來了,‘就是那首‘出門見諸葛,兄弟心裏樂。一起上青樓,你我同高歌。“

諸葛少剛一念完,另外兩個人齊鼓掌,“好詩好詩!白兄近來作詩的功底大大加深,簡直是當世難得一見的才子啊!除了那賦秋、欽九州和平蕪這中原三大才子,你就是第四大才子啊!”

原本樓起不想說什麼的,可一看到白演郎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她就不禁為天下文章叫屈:“這是詩嗎?這充其量也就是一首打油詩,我閉上眼隨便念一首也比這強一百倍,更別說與中原三大才子齊名了。還有啊!你看古今凡是能流傳千古的詩作有哪一首是這個樣子的。在外人麵前千萬別說自己會作詩,否則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白演郎火了,“你想找沒趣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麼?少在這裏不懂裝懂,男人說話女人滾一邊去。”

“樓起不敢。”端起手來,樓起一字一金,“樓起雖為一女子,卻懂‘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的道理。樓起不敢稱自己學識淵博,隻願終身與書為伍。切莫像某些人,讀一卷書而聚天下,憑一盞墨而曉古今。到頭來,徒惹人嘲笑,令黃口小兒以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