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樓泡了一天,掌燈時分,諸葛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舌頭也卷了,眼睛也直了,他的手還伸在外頭嚷嚷著要酒。
此情此景,看得諸葛老爺氣得吐血。他好不容易請來個學識淵博的女夫子,他好不容易找到點苗頭,給他未來的孫子找個有見識的娘,這小子就這麼胡裏糊塗把人家給推出去了,看他怎麼收拾這小子。
他不是要酒嗎?好!他給他酒!
“管家,給少爺喝酒。”
管家猶豫了片刻,終於在老爺的嚴厲監視下,拿起滿滿一壇子酒直接潑到了少爺的臉上。
老爺子瞟了兒子一眼,“醒了沒?沒醒繼續潑!直到潑醒為止。”
“幹什麼?爹,你跟我有仇啊?”諸葛少的醉有三分是裝出來的,或者說他希望自己已經醉了,偏偏想徹底的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既然他已經醒了,咱們就來算個總賬。老爺子卷起袖子,拿出年少時在山寨的架勢,“我跟你沒仇,可是我發現你跟書有仇。人家樓夫子多好,多有學問啊!你幹嗎不聽她的話好好做學問,又跑去青樓幹什麼?”
“爹,你不明白。”你兒子心中苦啊!苦不堪言啊!我又知道一個“四字真言”。
“誰說我不明白,我是你爹,我能不明白我兒子心裏的事?”老爺子長歎一聲,歪在椅子一邊,“看你平時在女人堆裏挺吃得開,一副浪蕩子的精氣神,可是麵對樓夫子你就沒了轍。她書讀得比你多,學問比你高,所以你在她麵前抬不起頭來,總覺得人家也看不起你,是不是?”
老爹既然知道還把這層說破幹嗎?不是純粹不給兒子留麵子嘛!盤腿坐在地上,他抹了一把臉,抹不去那滿心的無奈。“她吃我的,喝我的,我用開茶樓、酒樓和青樓的錢養著她。我為什麼要在她麵前抬不起頭來?反倒是她!和所有讀書人都一樣,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粗人,學問比別人高,就覺得什麼都比人高一等,看到這種人我就煩。”
還說沒有抬不起頭,下巴都掉在地上了。拖著肥胖的身子,老爺子蹲在了兒子的身邊。“樓夫子有沒有看不起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昨天晚上當牡丹派人來說你晚上不回來了,她小小的臉一下子就掛了下來,好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作為一個夫子,自己的學生不來上晚課了,她應該覺得輕鬆才對,可以有一個晚上的空閑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有什麼不好?你說她為什麼會不高興?”
“我……我哪知道。”別開臉,他逃避著爹的問題。
歪著頭再想想,諸葛少除了讀書都很靈光的腦袋想出了一個接點性的問題。老爹說得有道理啊!她昨天晚上闖進紅妝樓的時候的確顯得很生氣,隻是因為他沒有上晚課嗎?那她拿家法棒揍揍他不就算了,幹嗎氣得臉都白了。還有,早上他拿胭脂水粉給她的時候,她幹嗎老是提起牡丹,提起紅妝樓?
“難道說……小眯眼喜歡上我這個‘豬少爺’,不可能吧?”
“不可能就不可能,你幹嗎笑到嘴歪?”老爺子不客氣地揭開兒子的內心世界。
被揭短,他當然不會承認,“我……我哪有?”
老爺子較起真來,“管家,你告訴少爺。”
管家半弓著身子一本正經地答著:“報告老爺、少爺:少爺的嘴巴沒有歪。”
手一攤,諸葛少很得意,“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