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的愛、唯一的救贖。
那雙托起她的手,已經隨著主人沉睡,而她,怎麼能忍受沒有他的生命?
沒有人能形容那場美麗的死亡。
她宛如一隻美麗的鳳凰,翩然墜落。
楚疏言伸出去的手,一直僵硬著收不回來。
原來,世上還有這樣一種愛情。
除去死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見證。
她的內力比不上莫行南,生命流逝得更快。才走進房間,便已經支撐不住,倒下了。
李輕衣含著淚扶她上床,讓她和莫行南並排躺在一起。
她已經不能說話,隻能用眼神示意李輕衣將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夕陽如血,照映這如死亡一般瑰麗的愛情,遲遲不肯落去。
而阿南的眼睛,最後看了莫行南一眼,隨後,閉、上、了……
她的嘴角有一絲笑容。
在這個人世,她最後看到的是心上人的模樣。而心上人最後留給她的話是,“喜歡你”。
已經,夠了。
已經,很幸福。
行南,我很快樂。
真的。
第八章 愛與重生(1)
十月初九的太陽,來得分外緩慢。
那一夜,許多人都覺得太漫長了。
李宅的紅綢與喜字已經全部撤下,紅燈籠也換成了白燈籠。好在李宅財力雄厚,李輕衣耳渲目染,又頗有才幹,在家中老人的指導下,一場喪事也辦得井井有條。
五口棺材,停在大廳。
李中澤與李夫人俱已妝衾入棺,長青子的隻放下了衣冠——被閱微堂帶去的人,無論是死是生,永遠都回不來了。
還剩下兩具棺木,被抬到新房門口。
大家神情肅穆而哀戚。
誰能去打擾這樣一對新人的安眠呢?
李輕衣臉上滿是淚痕,楚疏言也眼眶浮腫,他們是那對新人最親近的人了。這扇虛掩的門由他們打開,最合適不過。
“支——呀——”
門開了。
床上的一對新人,手握著手,安然地躺在床上。
李輕衣的淚,刹那間就滾落下來。
她輕輕地彎下腰,抱起她的妹妹,她的輕裳,或者,阿南。
名字、身份,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黃土一捧裏,誰記得誰的過往?
唯有那不死的愛情,是一切的見證。
阿南的身子很輕,她卻沒能抱起來——原來,兩個新人緊緊握著的手,不想鬆開。
楚疏言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抱起莫行南。
但是手牽著手,怎樣放進棺木?
“放在一起吧!”李輕衣道,“他們……一定也不願意分開。”
於是,兩人被放進了同一口棺木。
棺蓋緩緩合上,楚疏言忽然抵住棺蓋,嘶聲道:“拿酒來!”
“行南,你知道我滴酒不沾,今天送你,我就舍命一回。”他說著,自己抱起酒壇,喝下一大口,不會喝酒的人,立刻被嗆得咳嗽起來。
李輕衣道:“我也陪一杯,這……就算是他們的喜酒吧。管家,把那壇女兒紅拿來。”
那是李中澤的珍藏,五十年的女兒紅。酒壇一打開,酒香頓時溢出來,李輕衣喝了一杯,正要倒給眾人,楚疏言道:“李姑娘,這壇酒,送給行南吧。”
眾人一怔,不少酒蟲見了這樣的好酒,喉嚨都開始癢了,眼見到口的美酒飛掉,失望極了。然而說要送給莫行南,誰還有話說呢?還有誰比莫行南更有資格喝這樣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