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女官輕聲歎息:“秋帥放心。下官什麼也沒有看見。”
秋清晨微微苦笑,她沒有看見並不表示別人沒有看見。隻怕她還沒有走出禦花園,瑞帝就已經知道了火焰君又跑來看她了。秋清晨不知道瑞帝這一次會怎樣地懲罰他。不過,他的身體倒實在是很不好了。他握自己手的時候,她試了他的脈息。很弱。可是她不知他到底生了什麼病,居然連宮裏的太醫都沒有辦法醫治嗎?
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秋清晨又想,自己帶的兵大敗魏國,而他居然也沒有一句怨恨自己的話。難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比魏國的存亡還要重要?還是說,魏國在他十六年的生命裏,留給他的都是不堪的記憶?
自己隻是一路的照顧,就能讓他將自己視為親人,那他在魏國的境遇也的確可想而知了……
秋清晨的情緒無可避免地低落了下來。所以,當她剛剛走出宮門就再一次被人攔住的時候,渾身上下都無可掩飾地溢出了絲絲殺氣。
攔住她的人是一位低謾醭眼的小夥子。他顯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一點透過他眼中的諂意就能感覺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然後從懷裏取出一隻鑲金嵌玉的木盒。恭恭敬敬地雙手遞到了秋清晨的麵前。
“什麼?”秋清晨皺眉。
小夥子垂頭一笑,“這是我家侍君送給秋帥的東西。”
“你家侍君?”秋清晨眉頭皺的更緊了。火焰君的身邊並沒有這樣的侍從。他說的到底是誰呢?
象是看出了她的疑問,小夥子低聲笑道:“我家侍君……是楚貴侍。”
楚琴章有什麼東西要送給自己?難道是有事相求?秋清晨心中十分疑惑,伸手接過木盒打開一看,夜藍色的錦緞底襯上,一柄手掌大小的同心玉如意在薄暮緋色的霞光裏幽幽生輝。
秋清晨不禁一愣。在趙國,同心如意是情侶之間才會相互贈送的東西。他送這樣的東西給自己……是何用意?
秋清晨皺著眉頭將玉如意下麵的小小的紙卷撥了出來。那是從一張禦用錦宣上裁下來的一張紙條,一行頗有風骨的蠅頭小字寫的是:“明日亥時。如夢樓。”
秋清晨滿心疑問地抬起頭,卻發現那傳話的小夥子已經不見了。暖色的霞光將冷寂的宮門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本該是溫暖的顏色,此時此刻卻透著別樣的詭異。令人無端地心生冷意。
一彎冷月斜斜地高掛在水波亭的飛簷上,脈脈清輝如水。
楚琴章斜靠著臨水的軒窗,白玉般的臉頰上已經沾染了淡淡一抹醉意。一隻手兀自和著遠處傳來的嫋嫋清音有意無意地打著拍子。
夜色旖旎。
旖旎夜色裏的人卻越來越寂寞。
楚琴章向來不耐這樣的冷清,放下手裏的酒杯轉頭問柱子:“你派去的人呢?回來沒有?”
柱子垂頭走了出去,不多時又轉了回來,垂首立在他的身後低聲說道:“小六說,今天是撫遠將軍王泓玉娶親的喜日。秋帥是她的上司,自然是要去喝喜酒的。恐怕……”他頗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楚琴章,卻十分意外地看到了他滿臉的平靜。
楚琴章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隻是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柱子斟滿了他的酒杯,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回去做什麼?”楚琴章斜了他一眼,狹長的眼眸染了醉意,一回眸波光流麗:“火焰君在養病,陛下自然是要陪他一起養病的。沒人會去儲琴殿,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溜出來了。呆在那個空蕩蕩的地方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在這裏喝兩杯酒。”說著,微微歎了口氣:“柱子,這裏沒有外人,你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