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2 / 3)

當我還是楚王子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那麼一天,自己和死亡擦肩而過的時候,其間的距離隻是……一口梅子湯。

那把繡了芙蓉花的翠藍色綢傘就是在那個時候擋在了我的頭頂上。也許小小的一片陰影無法驅散正午的酷熱。可是在那一個瞬間,陰涼的感覺卻美好到讓我從骨子裏為之戰栗。

抬起眼眸最先看到的是一根晃來晃去的手指。保養得很好的手,肌膚柔膩如脂。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順著手指向上移,一張女人的臉正歪著頭衝著我笑。那是一張精致得看不出年齡的臉,眼神通透,帶著隱隱的憐惜。

“挨罰了?”她半蹲在我的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渴不渴?”

一個“渴”字讓我渾身上下頓時著了火,整個人都仿佛要幹裂成了碎片。可我卻隻是抿緊了嘴唇,無聲地低垂了眼眸。

一隻銀質的酒壺毫無預料地抵住了我幹裂的嘴唇,壺口開著,涼幽幽的果香撲鼻而來。那一霎間的衝擊讓我幾乎發狂——有幾個人可以承受得住這樣的折磨呢?可是不等我發作,她卻微微眯起了眼睛,撒嬌似的拿壺口碰了碰我的嘴唇:“來,喝一口啦。”

我愣愣地望著她,滿心的暴怒都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而轉為疑惑。她不是宮裏的人,可是不是宮裏的人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左右看了看,微微有些著急地催促我:“你快點啦,再磨磨蹭蹭會被人看到的。”

我終於抵擋不住梅子湯的誘惑,俯下頭小小地抿了一口。

她的神情立刻釋然,隨即便搖著頭笑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倔呢?”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無法開口去問。因為那小小的一口梅子湯正含在我的嘴裏,不舍得咽下去。我隻是望著她,本能地想把她的樣子記在心裏。

遠處有人在輕聲地喊:“商大當家?商大當家?”

她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撫了撫身上的衫子。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將那個剛剛蓋好蓋子的銀壺塞進了我的手裏。頓時,一絲涼意順著花紋繁複的銀壺由我的手心一點一點擴散至全身。手一抖,便感覺到了銀壺裏傳來的輕微的撞擊——那是尚未來得及化開的碎冰。即使在瑞帝的後宮裏,也不是所有的侍君都可以享受到禦賜的冰塊。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茫然地抬起頭,她已經不見了。連手裏冰涼而舒適的涼意在一片白晃晃的陽光下,都顯得似真似幻。

從那時起,那個銀壺就被我隨身帶著。閑暇時摹娑著壺身繁複細致的花紋,我總是忍不住會揣測那個女人的身份。我不知道這樣的一份人情我該如何去回報——那一口梅子湯對於我來說,破開了生與死的界線。

於是,當我在三個月之後瑞帝的私宴上再次見到她時,望著她眼裏略帶狡黠的笑容,我就知道,有些事是注定了會發生的。

那一夜她醉酒被瑞帝留在了宮裏。

那一夜的子時,我站在儲琴宮寬大的台階上毫不意外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麵前。月光如水,在她掀起帽子的一瞬間點亮了她含笑的眼睛,也點燃了我身體裏的酒意和焦躁的欲望。

這是來到趙國之後,第一個讓我產生欲望的女人。我甚至等不及殿門在我的身後合攏便開始撕扯她的衣服。空蕩蕩的大殿裏連喘熄聲都仿佛帶著回音,粘膩地層層纏繞上來,讓包圍著我們的黑暗都變得粘稠而灼熱。欲望化身為獸,狂暴地在她破碎的呻[yín]裏輾轉肆虐,在漸升漸高的筷感裏層層堆疊為極致的那一道霹靂,重重地劈開了楚貴侍的外殼,重新釋放了身為男人的楚琴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