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當他象往常一樣捧著討來的剩飯回到破廟時,驚駭的發現破舊的廟門被人踢碎了,屋裏的火盆、水罐都散落了一地。在靠近門檻的地方,還留著一灘血跡。
楊展發瘋一樣到處找,但是沒有任何消息。因為破廟實在是太偏僻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不在的時候,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到了冬天再度來臨的時候,尋找她的願望終於漸漸的黯淡下去了。
他有的時候也會隱約的猜測:是不是當初她是從什麼人家裏逃出來的?最終被人又追了回去?
楊展從懷裏摸出一根質地粗糙的紅色頭繩細細端詳。因為年代久遠,紅色的頭繩已經褪色成了不均勻的粉色。那是她曾經存在過的唯一證據。是過新年的時候,楊展送給她的禮物。為了這份禮物,他拖著一雙紅腫的腳在雜貨店的後院掃了整整一天的積雪。他還記得當他抑製著自己的興奮把頭繩放進她的小手裏時,她的小臉上刹那間迸發出來的光彩。
楊展從心底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頭繩一共有兩根,如果她還活著,另外一根她是不是也象寶貝一樣的留在身邊?
“長安,長安,”楊展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希望你還活著,希望你……”
隻要她還活著,他就一定能找得到她。
遠遠的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動。
楊展微微皺起眉頭。直到聲音緩緩的靠近了他的窗外,才淡淡的說:“進來。”
窗戶從外麵推開,露出一張笑嘻嘻的臉,“又被你發現了?”
楊展有些好笑的望著他,“不好好睡覺,又跑來鬧我?”說著披衣坐了起來。
窗外的年輕人輕快的跳進屋裏,反手關上了窗戶。這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膚色微黑,五官俊朗,眉眼之間總是含著三分頑皮的笑容。
“小釘,你又有什麼新鮮花樣了?”他半是無奈的問。
小釘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嘰裏咕嚕的一轉,笑嘻嘻的問:“一件是正經事,一件不是。你先聽哪個?”
楊展頭也不抬的說:“第二個。”
小釘衝著他伸出一根大拇指說:“二當家的,算你狠。”說完笑嘻嘻的從懷裏摸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說:“追雲堂剛送來的消息,宇文敬現在已經到了安京,藏身在南郊黃家村一戶莊戶人家。”
楊展的臉色不禁微微一沉。
他和宇文敬三年之前曾經有過一場交戰,勝出的楊展提出的要求就是宇文敬在有生之年絕不再踏入安彥國。那時候,宇文敬的身份是四國通緝的飛賊。正因為知道宇文敬雖然人在黑道,為人卻十分守信,所以才逼迫他立下誓言。沒想到……
楊展微微皺起眉頭,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這守信的人也將自己的諾言拋在腦後?
“派人盯住。”楊展轉頭凝視著小釘:“千萬不要讓他發現。”
小釘點點頭,眉目之間還是一副笑嘻嘻的神色。
“杜十三那邊有什麼消息?”楊展皺了皺眉,有些微微的擔憂:“已經兩天了。”
小釘把玩著手中一支紫竹蕭,滿不在乎的說:“四周圍都派人盯住了,他家裏跑出一隻耗子我都能給你捉回來。放心吧,二哥。”
楊展眉頭展開,唇邊微微浮起一絲笑容:“現在說說那第一件正經事吧?”
小釘的眼珠轉了兩轉,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這件事可是人命關天啊。”
楊展無奈的瞪著他,“說吧!”
小釘歎了口氣:“後院廚房負責做飯的陳嫂子不幹了。”
楊展皺起眉頭:“陳嫂子在這裏做了好幾年,怎麼現在要走?又是你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