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好的台詞,準備好的腔調,統統憋在心裡,發泄不出來了。
他跟杜昊澤都是受害者,這二十幾年來,因為曹欣如跟杜老爺子造的孽,讓他們兩個都在不健全的家庭環境下長大,杜昊澤失去的並不比他少,甚至比他多得多!至少,他杜浩洋再怎麼放縱,再怎麼反骨,再怎麼叛逆,身邊總有一個真心愛他疼他的老爸,現在又有了心愛的女人,而杜昊澤,即便再隱忍,再優秀,再完美,有那樣無德敗壞,喪心病狂的父母,如今還不是落得個苦不堪言的下場!
要是他現在再落井下石,有些不地道了!畢竟,雖然他一直看杜昊澤不對眼,但是卻不得不承認,杜昊澤在為人處事上,還是可圈可點的,杜老爺子跟曹欣如兩個歪瓜裂棗,竟然養出杜昊澤這麼跟正苗來,別說還真挺不容易的!
算了!男人何苦為難男人,他杜浩洋不是個小心眼,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男人!
於是,杜浩洋在心裡自我臭美了一番之後,看著杜昊澤酷酷的丟下一句話:“這事別讓月珊知道!”然後又傲然的轉身離開。
杜昊澤看著杜浩洋冷酷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飄渺的苦澀的笑容,看來這次竟然是他小人之心了呢!
隻是就算杜浩洋不提醒,杜昊澤也萬分不想將自己這麼不堪的身世讓王月珊知曉,如今杜浩洋能選擇封口,至少在王月珊和孩子麵前給他保留了一絲尊嚴,他求之不得!
杜老爺子的事情處理的很快,鐵證如山,加上杜浩洋在後麵的推手,所以很快的塵埃落定,這個呼風喚雨了幾十年老傢夥,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晚景淒涼,晚年竟然會在冰冷的鐵窗內度過。
不過,杜老爺子一開始並不認命,要求了無數次要見杜晟,他始終相信,自己的事情是杜浩洋一個人在背後搗鬼操縱著的,杜晟是不會看著他淪落到這種地步,見死不救的。
隻是在他好不容易見到了杜晟的那一霎那,杜老爺子心裡最後殘留的那一丁點兒希望都破滅了。
長長的半個小時的會麵,都是杜老爺子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他穿著寬大而又髒汙的囚服,看著杜晟老淚縱橫,求饒,懺悔,說盡了好話,但是對麵坐著的杜晟卻一直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麼,表情沒有一絲的起伏,更沒有任何的鬆動,隻是雙眼中泛出冷漠的冰芒。
“杜晟,爸爸知道對不起你,可是爸爸都這一把年紀了,你真的忍心我這輩子老死在監獄裡?”杜老爺子在說的口乾舌燥之後,心一點點的沉下去,最後豁出老臉來,對著杜晟跪了下去,哭著說:“孩子,爸爸錯了,這裡不是人住的地方,爸爸求你,帶爸爸離開!”
杜晟站起身來,冷漠的看著杜老爺子,在看到杜老爺子眼裡泛起希望的光芒之後,冷聲說了四個字:“自作自受!”這是杜晟在長達半個小時的會麵裡,唯一開口說的話,也是杜晟留給杜老爺子最後的話。
杜老爺子看著杜晟離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指著杜晟破口大罵起來:“杜晟,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連你老子都不管不顧了,小心你遭天打雷劈!你……”
謾罵聲刺激著杜晟的耳膜,但是卻再也輓留不住他離開的腳步。他今天來就是為了讓杜老爺子認清現狀,徹底死心的,否則誰來為死在他手上的人命買單,誰來為法律負責?
杜晟離開監獄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買了一束百合一束海棠,去了墓園,百合是他母親生前喜愛的花,海棠是他的妻子鍾愛的,將兩束花分別放在那相連的兩處墓碑前,杜晟一個人坐在墓地裡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的話,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才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葬在這裡的他這一生最愛的兩個女人,喃喃自語:“你們,會怪我嗎?”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乍起的微風拂過他的麵頰,像是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
杜晟微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片刻之後,他睜開眼,離開墓地。
王月珊最近小日子過得還不賴,除了唐彧偶爾會因為提及季靜的事情對她丟個冷臉外,其他的時候簡直想將她們錯失了二十幾年的家庭溫暖給補回來一樣,對她千依百順,有求必應的。所以身為黑道大小姐的王月珊,底氣倍足!
提及季靜,王月珊雖然每次在麵對唐彧的時候都理直氣壯的,其實私底下十分心虛,季靜失蹤已經一個多月了,唐彧通過各種手段都沒有找到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季靜沒有落在唐彧的仇家手裡,這讓王月珊總算心安不少。不過每每王月珊看唐彧在逗弄杜恆宇的時候,神色難掩落寞,心裡對這個哥哥真是又氣又疼的。
“我說,你既然這麼喜歡孩子,幹嘛要讓季靜將孩子打掉?”王月珊看著一進門就抱著杜恆宇親熱的不肯鬆手的唐彧,終究忍不住好奇的問。
唐彧麵色一暗,眸子裡有一簇暗光飛快的劃過,快的王月珊來不及捕捉。
“算了,當我沒問!”王月珊見唐彧又拉達下臉來,半晌不說話,又見唐管家一直在唐彧的背後朝自己搖頭擺手的,知道自己又踩到唐彧的禁忌了,於是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說道。
“你以為每個男人都跟杜浩洋似的,這麼大方的能幫別人養孩子?”唐彧佯裝凶狠的瞪了王月珊一眼,然後又“報復”性的刮了刮杜恆宇小盆友的鼻子,說道:“小子,你們娘倆是燒了高香,碰上杜浩洋那傻蛋,這輩子就偷著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