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踏上草席(1 / 2)

但子南終於忍不住問白絮:“是否你跟阿非換過名字?”“什麼?”白絮駭然問,“不!為什麼?”他不語。他以為可以有這麼驚悚的逆轉情節,讓他相信他一直在追尋著最初的承諾,讓他可以有一個理由跟著阿非去,水裏火裏,隻要她喜歡。但是不,他不是那樣的情聖,這是真實的生活,不是童話,生活它不允許他。

桃花、海棠花,一樹樹開放、又一樹樹謝完時,子南到底跟白絮訂婚了。所謂人生大抵如此,大家對一些人堅守承諾、對另一些人負債累累。他去看阿非,她仰著枯黃一張小臉,眼眸那麼黑,瀲灩的都是水光,隻是看我,不說話,護士教她:“這是姐夫。”她就叫:“姐夫。”溫順得不像她。子南鼻子發酸,她怎麼變得這樣?可是護士說:“她現在好多了。”很欣慰的笑。

是嗎?在這個瘋人院裏,子南覺得阿非不好。他也不好,阿非。我們怎麼就到了這裏呢?護士走開一下,去拿藥。阿非點頭叫他靠近,輕輕說:“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要回去了。”認真的笑一笑。他看見阿非鬢角已經有幾縷白發,像雪一樣白,嚇得“蹭”站起來,叫回護士,指給護士看。“奇怪,昨天沒有白。”護士很詫異。

也許有一些人,就是一瞬間變老的,像曇花。老了就謝了。而子南隻是棵永不開花的庸俗樹木,他心道:原諒我,阿非。我總要繼續我的人生。

秋天再回來時,白絮跟子南分了手,和阿光走了,連子南都覺得白絮的選擇正確。我們總是以為自己對別人負有責任,其實,別人未必要你負責。天下不是隻有你一棵樹木,別人有更好的路。

他去看阿非,她不在了。“她過世了,前天的事。”護士說。那張床空的,暫時沒新病人接管,白色床單上有個淺淺的窩痕,像有個孩子蜷在那裏睡著,不知不覺融化進空氣裏,隻留下窩痕。

“喵,過來。”我好像聽見草坪上有人這樣說,跌跌撞撞走出去,沒人在,陽光明亮得發白,天空裏沒有雲。

他一個人默默的坐到晚上,然後,去了酒吧。

對著孟家含把心裏的苦都倒出來以後,他覺得好受了一點。而孟家含拍著他的背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

“何處無芳草?”子南覺得很受侮辱,“學長,你也愛過人吧?難得愛一次。如果失戀,難道是換個別的什麼人都可以的嗎?”

孟家含想了想:陳霖跟宋肖肖當然完全不一樣。但是宋肖肖難道就不能換成陳霖嗎?他已經換了這麼多年了,孩子都有了。很痛苦嗎?

真的很痛苦的話,也不見得他現在就要去自殺——不,要自殺也是早幾年的事了。他現在人屆中年,沒那麼多血性,有的隻有苛活。

就算有時候不想回家、寧願在酒吧喝杯酒,也不是想把現在的安穩生活浪擲出去換什麼風與火,他認識得很清楚,隻不過向枯燥的生活多榨取一些蜜汁而已。

但子南終於忍不住問白絮:“是否你跟阿非換過名字?”“什麼?”白絮駭然問,“不!為什麼?”他不語。他以為可以有這麼驚悚的逆轉情節,讓他相信他一直在追尋著最初的承諾,讓他可以有一個理由跟著阿非去,水裏火裏,隻要她喜歡。但是不,他不是那樣的情聖,這是真實的生活,不是童話,生活它不允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