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女子一定是車子到酒吧門口,下車進門,一步都不在外頭路麵上多糾纏。不是自己開車,是打車罷?要麼有人送。因為她如果自己到停車場再走過來,孟家含知道,那路麵是不益這種高貴的鞋子。
也許她另有護花使者,送她到門口。也許她打車過來。不管哪種方式,對於那年輕而沒什麼錢的女孩子來說,都顯得很高貴,所以她張大了眼睛,桌下把手心往腿上蹭,大概是手上有汗了。
她沒有穿褲子,腿光著。孟家含估計,冷汗蹭上去不會很好受。
而那男人也是很驚愕的樣子。他跟女孩明明應該早就認識這個女人,可是他們現在對住這女人的目光,好像剛剛才認識她。
孟家含猜想,也許這女人以前的打扮,並沒有如此明豔。
看她的年紀,她應該像他的那些女同事,灰色調的西裝褲子、一步裙,居家時也許是一套純棉碎花的睡衣,日文叫pajama,任誰穿上去都立刻黃臉婆了,像一隻用舊了的布娃娃。
甚至,她也許就是個居家婦女,把那套睡衣直接穿去菜場,跟小販抱怨今天的青菜怎麼又貴了兩毛,須得再送一把小蔥才是。
孟家含這樣猜想,因為陳霖就是這樣。她也有天鵝一樣的衣裙,但是上班要穿黑白色,皮鞋都有規定版式,不能逾矩。國家單位這方麵是死板一些。回家她就願意逃進柔軟的睡衣,尤其現在生了孩子,棉睡衣舒適,他很理解。
有時候陳霖甚至也會穿著睡衣去附近的小菜場,像本市所有上年紀的婦女一樣,披著頭發,或者隻用皮筋紮起來,買把新鮮的小菜,回來燒。
孟家含並不是埋怨她。他有什麼資格埋怨她呢?她做的就是他也會做的事。
即使是大律師,有時候也要穿著家居服去菜場買個菜。這就是人生。
有的男人厭倦了人生,帶個小妖精出場,沒想到原配穿件衣服化個妝也能妖豔,他就愣在那裏,不能言語了。
那小妖精低頭小口喝著飲料,不敢看原配女人,光是拿眼角瞟著男人,催他開口說話。但那男人隻是囁嚅。
孟家含很理解他。如果陳霖坐在麵前,孟家含也是不敢開口的。除非旁邊坐著肖肖……不,即使肖肖在旁邊,他現在也不能邁開腿就走出去了。
他們都已近中年,太多的責任綁住了雙腿,逢場作戲是一回事,但要跟原配當麵鑼對麵鼓撕破臉,那是太艱難了。
倒是那飛花長裙的女人笑了笑,站起身,走了出去。
孟家含沒想到她有這樣的肝膽。大約她也是對那男人失望了罷。
她出去,那男人倒舍不得,也追了出去。
那雪紡衫熱褲的女孩子怔住。調酒師很怕他們都走了不付帳,伸脖子看。幸虧男人的包還留在桌上。
孟家含笑笑,把自己杯中酒飲盡,留下酒資與小費。
今晚看了這一出,娛樂指數已經夠了。他心滿意足。
所以這女子一定是車子到酒吧門口,下車進門,一步都不在外頭路麵上多糾纏。不是自己開車,是打車罷?要麼有人送。因為她如果自己到停車場再走過來,孟家含知道,那路麵是不益這種高貴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