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一個嬰兒車的單子,你知道背後利潤有多豐厚嗎?何況向老板尚未婚娶,你也沒有男朋友,這事兒犯著誰了?何況,這是一舉雙得的事,不僅僅是公司,你也知道向載明有多少錢吧?除了胖點,俗點,也沒什麼不好啊。就算你不喜歡他吧。可是妹妹,你要往上爬,就必須做出點好的案子,但做出好案子,前提就是有人願意讓你來做。憑什麼呢?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你沒有厚實的家境,就必須弄好自己的人脈。何況,聰明的女孩不需要吃什麼大虧,你自己知道該怎麼辦。薑未,下個月就是轉正期了,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身上有股衝勁兒,該利用的人呢,就好好利用。好了,回去吧,你放心,在你願意之前,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不過是吊著他,周旋著先。”她洗完手,利落地甩了甩,“好了,別讓人家等太久,不禮貌。”
我覺得三觀此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也對,宴珺20出頭就在業內混得有名,在各種場合混得如魚得水。我聽說她剛進廣告行業,好幾次將自己喝進了醫院,吃過多少苦頭,可想而知。Bitch不是一天煉成的,可她要我相信這個世界隻有bitch才可以往上爬,我沒辦法苟同。
我竭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因此沈宴珺離開洗手間後,我拖延著時間,使勁地往臉上拍著水。
而身旁一個穿著粉紅色的女生正一邊補妝一邊打著電話。
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的,隻是她的音量和音調都有點……太吸引人注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趙子騏是怎樣的人。我能跟她一般見識嗎?我就是因為不願意跟她一般見識,所以想讓她快點滾蛋!”
怎樣的人?我偷瞥一眼她的手提包,愛馬仕今年的新款。
哦,富家女。
我走到烘手機前,頭暈乎乎的。
她繼續對著電話冷冷地譏諷著那個可憐的“她”:“她以為她進了公司就是公司的一份子了?就是一打工仔,還想要裝清高?”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真是失意的時候,覺得天底下的人都在非議自己啊。
“我可不管,我會跟我爸說,必須開掉她!”
“管她有什麼能耐不!這天底下,丟出這種高薪,還愁沒人幹嗎?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怎麼的了?她有本事也投胎找戶好人家啊。不然就活該被我欺負!她甭想轉正了,我立刻喊我爸讓她滾蛋!”
烘手機發出的聲音沒能蓋過她的笑,我心裏湧出一絲莫名其妙的煩躁,隻想要火速離開這裏,然後,趕緊地去投胎。
原來,那些不得不承受的委屈,是在出生那一刻就注定的啊。
我一轉身,和她撞了個滿懷,粉紅女郎口氣不好地問:“喂,你幹嘛啊!”
“不好意思,趕著投胎。”我低下頭來,朝著她一笑。
“神經病。”她罵了我一句,翻了個無敵大白眼。
這家酒吧在A市很有名,算半個小演繹吧,偶爾會請明星來助陣。價格自然也高,出入的,都是些包裏鼓鼓囊囊的家夥。宴珺也算是出大血了,當然,她會想辦法讓公司來報這筆賬。
落肚的紅酒還是起了作用,我穿越人群走回那個我不想回去的位置,搖搖晃晃,有人扶了我一把。
我正扭頭要道謝,看的臉,竟是秦牧。
“你穿成這樣在這幹嘛?”
寥城出名的酒吧就那麼幾間,在夜店碰上其實也不算奇怪。
我站穩些:“陪客戶喝酒。”
“哦。”他淡淡一句,“喝多了?”
“還好。我沒事。”我擺擺手,掃了一眼與他同桌的人,大多穿得blingbling的,看上去,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應該,都是粉紅女郎那種身份檔次的吧,於是道,“我先過去了。”
你看,人家喝酒是為了耍樂,我喝酒拿自己耍樂。
“慢著。”秦牧起身,他身後的有個男生意味深長地朝著我笑,打趣道:“喲……秦公子真是隨時隨地都有桃花呢。姑娘,你可小心他的魔爪啊!”
我尷尬笑笑,秦牧瞪他一眼:“你丫給我閉嘴。這我一哥們的朋友。”
哦,哥們的朋友,我連他的朋友都算不上啊。
“你……別喝多了。知道沒?”他凝眉,憋出一句他不擅長的關心。
還真是受寵若驚呢。我笑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的酒量本就淺,平日裏雖愛貪一小杯,但也差不多就是那麼點的量,此刻一杯紅酒在體內發酵,簡直每個細胞都不像自己的了。偏偏bar裏放起了DJ歌曲,蹦次蹦次地,簡直像小鼓敲著我的腦袋。
向老板挨著我坐,一副關心的樣子,我隻能,努力地安慰自己。
我沒喝多我沒喝多,然後艱難地往旁邊挪著屁股,最後,在他將我逼在角落裏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騰地站起來:“各位,我我我有點喝多了。我先走了。宴珺姐你們玩得開心!”
我實在不能容忍自己這樣墮落下去。去你的項目!去你的往上爬!去你的投胎!我認命了!
宴珺看我已經有些失常,於是站起來說:“向老板,不如這樣,你看我們小薑也喝得差不多了,你……送下她?”
向老板也站起,扶住我:“對對對,我送你我送你。”
我掙脫,可是站都站不穩了,整個人就像一團棉花,輕飄飄,卻又覺得沉甸甸的。
“不用,真的不用……”殘存的理智讓我攀著扶手往外走,並沒有讓場麵過於難堪。宴珺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似乎在說:“薑未,你還想不想在公司混下去?”
讓他送我?我怎麼會讓他送我!
酒吧外頭的涼風讓我微微一怔,略微提了一分的神。
向老板拖住我的胳膊:“我這就找代駕,哎呀薑小姐,我必須送你的。我來做護花使者嘛。”
宴珺用手肘撞我一下:“你看向老板多體貼。”
真的不用……我對著旁邊的花壇吐了起來,一抬頭,看到秦牧從酒吧裏出來,東張西望,然後與我四目相對,眼神裏,似乎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