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一指劍氣(1 / 3)

昨日逢集一場意外,劍氣小鎮大幾百人都慘遭殃及,傷者不計其數,死者更是不少,雲澤留給老人衛熵的兩枚靈光玉錢,雖然同樣數量不少,但人死不能複生,有人貪財,也或看在老人衛熵的麵子上聽罷了解釋,願意講道理,懂得分寸,自然不會再來為難雲澤,但在此之外,仍是有著不少死者家眷,以及許多貪得無厭之輩,在褚家一群家丁拿出了更多銀錢之後,立刻換了陣腳。

凡事講究一個先禮後兵。

褚遼的禮,已經到位,至於後麵的兵,倘若真的要動,哪怕身為今日這一切始作俑者的褚陽,其實也沒有足夠的把握,一方麵當然是早早見過了雲澤的手段,僅憑一雙肉拳,便就打斷了其手中佩劍,並且一路勢如破竹,輕而易舉捏住其脖頸,一路如同拎著一隻小雞崽一般走出房間。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洞明麟女寧十一與雲澤走得極近。

具體緣由如何,褚陽未曾見過雲澤手腕腳腕上的靈紋烙印,便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其實也不是完全想不明白,隻是相較於眼前的事實,對於雲澤本就有著極大成見與恨意的褚陽,當然更願意相信外界那些看似有著真憑實據的傳言。

自欺欺人,先自欺,後欺人,褚陽也算是將其中道理貫徹得明明白白。

所以才會有了今日想要上門鬧事的一幕。

卻不想竟會半路相遇。

聽著身後一眾池魚的憤怒喝喊,褚陽嘴角噙著冷笑,忽的一抬手,已經吵醒了幾乎整座小鎮的人群立刻稀稀拉拉地安靜下來。

“姓雲的,”

褚陽上前半步,來到與褚遼齊平的位置上,老神在在開口道:

“方才我爹已經說了,我劍氣小鎮數千人,實在不願妄生是非,故而才會勸你一句,還是盡快離開劍氣小鎮,畢竟如同昨日那般的意外,任誰都不會願意再見一次,我劍氣小鎮數千條人命,也沒有哪個該與你這一身罪惡馨竹難書的魔頭陪葬。最後再說一遍,滾出小鎮,擁有別再回來,我不歡迎你,我褚家不歡迎你,我劍氣小鎮數千條人命同樣不會歡迎你!”

褚陽手掌壓下腰間懸配長劍,蓄勢待發,冷森森道:

“姓雲的,眾意難違啊!”

一言罷,於其身後的一眾池魚,立刻高舉拳頭,再次喝喊起來,聲音連成一片,已經不僅僅隻是驚醒了幾乎整座小鎮,更有許多人已經匆匆趕來,見到眼前境況,或是保持冷靜作壁上觀,或是頭腦一熱加入其中。選擇前者的不在少數,隻是即便如此,褚陽父子身後的隊伍,也依然逐漸壯大了起來,聲浪陣陣,並且開始隨著身為始作俑者的褚陽父子緩步上前,步步緊逼。

雲澤與寧十一的臉色極其難看。

穆紅妝與傻書生陳也也已經趕了過來,見到這般場麵,當即一愣。後者眼圈黢黑,麵帶倦容,顯然還沒睡醒,卻也被小鎮居民的士氣滔天嚇得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

穆紅妝臉色陰沉,腳下重重一踏,便就一躍翻身而來,穩穩落在雲澤與寧十一麵前,雙手交替捏在一起,哢哢作響,便連脖子也是一同擰得哢哢作響,一身血氣已經沸騰起來,浩大奔騰,傳出陣陣有如悶雷滾滾一般的巨大轟鳴聲,掀起陣陣灼浪,撲向褚陽父子二人。

感受氣機之後,兩人盡都臉色一變。

褚陽尚且還好,雖然隻是藥罐子,卻也仍是十二橋境的修為,並且昨夜沐浴劍氣又有提升,更上一層樓,麵對不知深淺的穆紅妝雖然足夠警惕,卻也有著一定的底氣。然而隻有氣府境的褚遼卻是被迎麵灼浪打得一陣窒息,麵紅耳赤,著實想不通眼前個頭不高的女子不過一介命橋罷了,又是如何能夠給他帶來這般可怖的壓力。

人群喝喊的聲音當即一弱,被這一股灼浪壓得喘不過氣來,一群人當即麵麵相覷。

僅憑獨自一人的氣勢,便就壓過了上百人,哪怕其中多為凡夫俗子,卻也是讓寧十一側目相望。

褚陽眸中精光激射,殺意沸騰,上前一步攔在褚遼身前,手掌一拍,長劍激射出鞘,立刻帶起一抹雪白劍光伴隨清亮長吟,將迎麵而來的壓力一斬破去,隨後落入其手中,劍身輕顫,仍在長吟不止,直指穆紅妝。

眼見於此,穆紅妝麵上露出些許意外之色,卻也很快便就換做獰笑,一腳踏出,重重落地,發出轟的一聲巨大悶響,以至於整座地麵都能清晰察覺到隨之一陣,連同不遠處的千頃碧湖,湖麵上都跟著震出了層層漣漪。

“想打架?老子陪你!”

言罷便要衝出去。

卻被寧十一伸手按住了肩頭。

一腔血氣早已蓄勢待發的穆紅妝,隻覺得體內氣機一滯,像是流轉於體內道路之時,原本格外平坦的一條條路,忽然就被一劍斬斷,形成天蜇,難以逾越。

穆紅妝俏臉憋紅,一陣咬牙切齒,猛地轉頭瞪了一眼走上前來的寧十一。

後者不聞不問,目光接連掃過褚陽父子身後的一眾池魚。

“昨日之事,隻是一場意外,還望諸位能夠見諒。外界有關雲澤的傳言如何,寧十一不是沒有聽說過,卻也隻是人雲亦雲,以訛傳訛罷了,寧十一隻肯定在場諸位能夠保持冷靜,不要誤信奸人讒言,成為幫凶,畢竟在場諸位多為修士,倘若因為今日之事,心境蒙塵,就反而隻會貽害自身。”

寧十一聲音不大,但卻足夠傳遍此間。

褚陽與褚遼父子二人,臉色微沉。

心性更加不定的褚陽手中長劍一揮,寒光如水,眼神冰冷盯著寧十一。

“十一姑娘,你乃洞明麟女,身後是洞明聖地,一言一行,亦會代表洞明聖地,卻又如何敢說,說我與父親二人乃是奸人?!雲魔頭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天下間人盡皆知,十一姑娘方才所言,褚陽可否理解作,十一姑娘是在說這一整個天下間的所有人都是是非不分之輩,全都瞎了眼?!”

褚陽冷笑一聲,陰惻惻道:

“十一姑娘,在下勸你千萬可要慎言啊。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尤其十一姑娘代表的並不僅僅隻是自己,還有身後的洞明聖地,倘若十一姑娘方才所言被人傳了出去,不光於你一人,更於洞明聖地而言都是難以承擔的大禍!”

褚陽方才言罷,那油光滿麵的褚遼便就上前,笑嗬嗬道:

“聖地威嚴不容踐踏,十一姑娘,還是盡快抽身離開吧,莫要再趟這趟渾水,也莫要聽信惡人讒言,否則一步踏錯,便會貽害終生。你我同為修士,有關這件事,想來是不必老夫多說。也正如十一姑娘方才所言,倘若因為今日之事,導致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的十一姑娘心境蒙塵,誤了十一姑娘的修行大事,這般罪過,莫說老夫擔不起,便是我整座劍氣小鎮所有人全部加在一起,也擔不起來。”

褚遼抬手抱拳,皮笑肉不笑道:

“還望十一姑娘能夠聽老夫一句勸,盡早退至旁側,莫要誤了自己的修行大道。”

褚陽褚遼父子二人,一冷眼相向,殺機不減,一麵帶微笑,殺機內藏,言語間都是頗多鋒芒。

自來惜字如金,不好言辭的寧十一,已經滿腔怒火,俏臉森寒,隻是唇槍舌戰這方麵,對於寧十一而言著實為難了,便唯有胸脯深深起伏,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會因為一時氣急,便拔刀相向,屆時,一旦傷及其他無辜之人,後果又會如何,就著實難以預料。

尤其對於寧十一而言,更有可能心境蒙塵,貽害自身。

但雲澤與穆紅妝卻是並無這般顧慮,因為心性心境的不同,尤其對於雲澤而言,便是將眼前之人全部趕盡殺絕,也不會覺得事情會有絲毫不妥之處。

便眼神逐一掃過眼前之人後,雲澤雙眼虛眯,一身血氣氣韻已經暗中流轉起來,走命橋,入正經,灌穴竅,衣袍鼓蕩獵獵有聲,隱有雷弧交織。

而當雲澤正欲出手之時,那一直藏在最後放的傻書生陳也,卻是忽然從旁衝了出去,直接來到寧十一身前,伸手將其攔在身後,盯著一雙格外明顯的黑眼圈,死死盯著褚陽褚遼,當頭便是一口唾沫直接吐了出去,嚇得褚家父子二人連忙退後,尤其褚陽,眼見不過凡夫俗子的陳也也敢如此放肆,立刻殺機澎湃,手中劍刃長吟不止,道道寒光隨之晃動,如同水波蕩漾,溢出劍氣陣陣。

雲澤與寧十一都是為之一愣,旋即眼神微沉,狐疑更重。

隻是傻書生陳也卻並不理會也並不懂得這些,一隻手護著身後寧十一,一隻手不忘整理因為跑動便就有些淩亂的衣衫,瞪著褚陽褚遼兩人開口道:

“一口一個修行大道,一口一個小鎮數千人,勸了一句又一句,沒有一句中聽的。當然,你們方才說的那些,小生確實聽不太懂,卻也並不妨礙小生罵人!你你你,就你,褚陽對吧?手裏有把劍就很厲害是嗎?以小生來看,你的腦袋裏麵也就隻有劍了!十一姑娘方才所言是什麼意思,還理解作十一姑娘在說這一整個天下間的所有人都是是非不分之輩,全都瞎了眼。讀過書嗎你?!聽得懂人話嗎你?!十一姑娘方才所言,就是在說你跟你旁邊那頭肥豬模樣的老爹都是奸人,就是在罵你們父子二人,又何時牽扯到了天下人!話都聽不明白就敢出門,天下人天下人張嘴就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更何況雲好漢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小生最近幾日與之相處,心裏要比你們這些人更加明白,絕對不是如同傳言中的那般無惡不作,馨竹難書!話說你,對,就你,褚陽,你連正常的人話都聽不明白,能知道馨竹難書什麼意思嗎?”

一番大罵之後,陳也方才終於喘了一口氣。

也算一氣嗬成。

隻是接連兩次被人指名道姓,並且每次都是被人指著鼻子,褚陽臉色早就已經漲紅如豬肝,連同握劍的手都在跟著顫抖,“你你我我”說了半天,怎奈何陳也一番大罵一氣嗬成,竟是一個字也插不進去,好險沒有氣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