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淺與居南的愛情,恰如當代社會天外的牧歌。沒有花前月下的私語,隻有學習、勞作和異鄉的寂寞與艱苦;小淺與居南彼此要付出比普通人多十倍的關愛與理解,在極端的環境裏,感受到愛與被愛的盡善盡美。在相交四年有餘、共同生活十個月之後,在居南28歲生日那天,小淺把自己來日本後寫得滿滿的一冊日記贈給居南,扉頁上寫下——“請收容我全部的日子”;無巧不巧,心有靈犀,當天居南捧回一個蛋糕,蛋糕上用漢字雕繪著——“在未來的日子裏,請收下我。”噫兮乎!彼此真心等待了五年,悄悄的、家常的、熱烈的相戀了五年;第二天,他們請了一天假,到中國駐日大使館登了記……
小淺在國內大學中文係畢業之後,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任職。可是小淺留日後竟然一下子報考兩所日本最高學府——東京大學和東京學藝大學。而她竟然被兩校都錄取了!於是她不要命地投入了哲學、美學、藝術學、浮雕分析、台詞判斷、速寫考核等煉獄。沒有人理會她還要打工、要生存。這個篇章,我來來回回看了又看,也沒看明白小淺怎樣支配有限的時間去汲取無涯的學問;隻看明白她有本事把困難和快樂融合在一起,越難越來勁、越痛快。我咀嚼她順手拈來的句子,字裏行間充溢著飽滿的青春活力,一往無前,終於,她以14門功課全A的成績成為日本文教部授予的國費留學生。
在90年代中期,整個日本陷入了就職的冰河期,而小淺竟然在一家出版社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任何一個待用人單位都為她麵對業務的莊嚴感而動心。
1997年,在三胞胎誕生之後,小淺返校,以一部8萬餘字的論文,順利通過了東京學藝大學碩士畢業答辯,圓滿完成了“讀書的特殊母親”不可思議的人生樂章前奏。
朋友,你喜歡上小淺了嗎?那麼聽吧、看吧。小淺像行吟歌手,合著時代的節拍一路行來,一路由著性兒邊殷勤采擷邊深情拋灑多彩的大量的人物故事。她為中國留學生群體的拚搏擊節揚傳;她凝縮五光十色的親曆親見,她用一支靈秀的筆,反映著日本社會的獨特文化和萬花筒般的現象。
小淺行文鋪陳不像一名文學新手,哦不,我衷心喜愛這名文學新手——她和盤捧出整個年輕的生命和激情;一個“情”字像繅絲般抽出她的整體文化素養和社會觀照。作為中文係高材生,她深諳中國散文傳統,習百家而力求自辟一家;身在東瀛,又吸附了《枕草子》、《徒然草》的簡潔隨意,偶爾也微露《羅生門》的陰森;心儀舞台和多媒體拚接,使她的創作思維蒙太奇化,敘述又十分具像化,令人過目難忘,不僅讓讀者為人物的未來操心,更引發人們的深思、浩歎。
使我驚喜而不解的是:為什麼那麼多個性鮮明甚而沉默寡言的人們,卻願意與小淺傾訴心懷呢?為什麼……這太深了,小淺。
2000年5月29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