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我說怎麼每次下班她都踩著點兒靠著越野車給我裝憂鬱呢。”李二梅的工作作息表被拍是同事告訴她的,“那個漢子病人,叫田蜜蜜的,把咱們每個醫生的作息表都拍了。說是要合理安排就診,這不精神病嘛?拍急診醫生的作息表,這不是咒自己長期120麼?”

林樂鋤好學到底,“那她電話裏說什麼?”李二梅抱起酒杯狂喝,“沒什麼,就是說天氣涼了,讓我注意加衣服。”

林樂鋤倒是奇怪了,這都叫沒話找話啊。田蜜蜜性子直直接電話,趙溫酒就是短信裏回複還是被動的。

“二梅,你說她們中年婦女的腦子是不是和咱們不一樣?”林樂鋤納悶地說。

“絕對的不一樣,她們喜歡繞彎兒,有話不直說。還覺得自己頂有道理。”李二梅又開動了冰激淩,冰得眉毛一挑,“我說,你和你禦姐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林樂鋤不樂活了,“要是有什麼事兒就好了。先別說我,你絕對和蜜蜜阿姨有事兒!是她對你做了虛心的虧心的事兒?那叫什麼?騙財還是騙色?”

李二梅真誠地看著林樂鋤,“小尼姑,我除了有一雙尖銳的婦科急診雙眼,還有張變化萬千的中國好嘴巴,你覺著我有什麼可以被騙的?”

林樂鋤撐著桌子,探起半個身子直直回敬著李二梅,一字一頓,“她-用-強-了?”

李二梅咳了聲,白淨小臉兒紅撲撲,“我堂堂一爺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喝多了,我初吻沒了。”她呆呆看著眼前的冰激淩,“我沒覺著惡心不適應,我,我是,我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麼?”林樂鋤步步緊逼。

“要親也是我親她啊。”李二梅玩著手裏的勺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吻了,我以後怎麼見人?”

林樂鋤聽了還真有些羨慕,要是趙溫酒也像田蜜蜜這麼直接霸道,她也不用天天短信兜著彎子了。趙溫酒難道就是喜歡玩兒曖昧?林樂鋤有點兒委屈了,她想撥趙溫酒的電話問個清楚,“你想怎麼樣?”

林樂鋤和李二梅的氣場從來沒有這麼合過,兩個人的對話哪怕多麼王家衛式都能迅速消化對方話裏的額外信息。林樂鋤清楚了,田蜜蜜對李二梅上了心,李二梅還抱著漢紙之間不相親的想法下不了台。她和趙溫酒,她確定趙溫酒對自己有感覺,但是兩個人都悶騷不點破,在曖昧的邊界遊移徘徊。林樂鋤還真有點兒羨慕李二梅,人蜜蜜阿姨是行動派,天天都要在她李二梅眼前出現。趙溫酒這個悶騷貨,自己不問,她就從來不知道主動請安。學學李二梅也不錯,不甘心!

趙溫酒出差後的第十六天,沒有收到小尼姑的任何信息了。趙溫酒的手機每天都不停在掌中把玩著,目的隻有一個地方,收件箱,打開、關上、打開,重複很多次。

這次出差在省城,除了前麵幾天天天和溫小寶忙得底朝天,趙溫酒剩餘的時間都在自己爸媽家中,趙老爺子發話了,春節前不找到個男朋友,趙溫酒休想回到牛頭山。哪怕她趙溫酒是牛魔王,離了老巢就手無縛雞之力之力了。二老約好輪流買菜出門,不準單獨放趙溫酒在家,每天要問趙溫酒一句話,“今天的這個博士,你去不去?人家也沒結過婚,有這樣的不容易了。”

趙溫酒咬著牙不答應。二老說,“那行,雖然我們手裏存貨不多,但是每天都有新貨色。”趙溫酒哪怕接個電話,二老都要豎著耳朵死死盯著,害得她隻敢回工作電話,還有和回到牛頭山照顧趙小哈的趙溫書通個氣。趙溫書在電話那頭歎氣,“早讓你和林樂鬆多接觸接觸,你不願意,這回好不容易去看次爸媽,怎麼樣?脫不了身了吧?溫小寶呢?”

趙溫酒盤腿坐在臥室,“被罵跑了,回了公司。”

“溫酒,你告訴姐,你有沒有喜歡的人?”趙溫書輕飄飄來了句,害怕聽到什麼一樣。

趙溫酒在電話那頭沉默。

趙溫書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有主意,感情的事兒從來不對姐說。可你從小到大,就沒和男人深交過。倒是一堆女孩兒圍著你,姐實在,實在有些擔心。”

趙溫酒繼續不說話,閉上眼睛似乎在禪定。

“你別給我來這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你是不是喜歡女孩?”趙溫書小聲問,生怕讓隔壁房間的趙小哈聽見。

趙溫酒淡定地回答,“是。”

趙溫書這下沉默了,她震驚地將耳朵貼近了電話,“是?是,是什麼?”

“是你想的那樣。”趙溫酒睜開眼睛,“等我回去再說。”她掛了電話,剩下趙溫書一個人心裏還在震動、懷疑、害怕。

趙溫酒不敢給小尼姑電話,甚至不敢短信。她害怕自己把持不住腦子發熱,說了什麼動情的話,許了什麼動情的諾言。小尼姑來了短信,她開心不已看了又看,每次回複都要刪刪減減,花十幾分鍾才能發送一條確認無誤的回複——感情要不多不少,不溫不火,不曖昧要正經。小尼姑會不會失望難受?趙溫酒想到這幾乎要落淚,她想給小尼姑寫郵件,哪怕這封郵件不會發送,她隻想表達,我很想你。但是爸媽連她處理工作都要在一旁觀看。趙溫酒似乎又嚐到了學生時代的那種窒息感,沒有交友的空間,沒有寫私密日記的權利,一切要化在心裏,慢慢品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