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我能接受些。一切都水到渠成的發展著,唯一讓我有些意外或者說不滿的是,年紀輕輕的舒老師居然帶著一個超大號拖油瓶進了我家---舒家父母早亡,兩姐妹相依為命。我說呢,花樣年華的舒老師怎麼會找半老頭子常向南,敢情是尋求父愛來著。對此,我不曉得是該恭喜還是同情老爸,找老婆找老婆,居然又給自己找了倆女兒。
我秉遵老媽生前的教誨,同舒老師及舒小姑娘非常友好但也是有距離地相處著,簡直堪比外交禮節,雖然生疏但絕對有禮,隻要可能,決不同時待在一間屋子裏。基本上,我應該算很乖了,除了沒有叫媽---其實也是為她好,我這麼大個女兒真的在大庭廣眾下喊她“媽”,我怕她嚇得背過氣去。好在老爸家底算厚實,不用我做牛做馬,無非吃飯的時候喜歡的菜少夾兩筷子,老爸從外地出差回來禮物先讓舒小姑娘挑選什麼的,本人性格隨和,絲毫沒有青春期的叛逆跡象,雖然家裏突然多出兩個人來,的確有少許的不習慣,可是大家都客客氣氣的,倒也不覺得難過和有什麼委屈,灰姑娘的故事沒有在常家上演。當然我心裏也明白,自己並沒有把她們當作真正的家人,舒老師是老爸的新妻子,舒小姑娘是老爸新妻子的小妹妹,就是這樣,和我其實沒有多少關係,認清這個事實,加上老爸的愧疚和不時的補償,我的日子其實過得挺滋潤。甚至還可以躺在房間裏欣賞隔壁的舒小姑娘拉拉琴,你別說,拉的還真不錯,起碼不像鋸木頭---我其實小時候也被老媽逼著學過一陣子,可半年後,我拉出的曲子還是讓人忍不住牙酸,太像鋸木頭了,還是那種特別鏽的鋸子,老師一臉痛心的表情勸我娘親,說我沒有天賦,不要浪費時間了。我猜那半年裏,因為我的緣故,害他的學生減少了至少三分之一,我就親眼看過,在我練習的時候,有來參觀的家長拉著小孩子落荒而逃:教出我這樣的學生,可見老師的水平有多臭。為了日後的財路不斷掉,他不把我弄走怎麼行?沒有拿墩布把我趕出來已經是很有素養了。如今聽著舒小姑娘的演奏,方覺得我當年放棄小提琴是多麼明智的選擇:沒有繼續為難自己,也沒有繼續辱沒這優雅的樂器。
我真的沒想到,我沒什麼怨言,甚至過得挺愉快,可和我一樣不吭不哈的舒小姑娘那兒卻攢了不小的火氣。
舒老師借老爸東風,去了教育局,學校裏雖然有些風言風語,但一家的私事畢竟不足以讓人嚼太久的舌頭,學校老師嫁給學生家長這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很快湮沒在各式各樣新事件裏,舒小姑娘那邊我不知道,起碼我的生活已經漸漸回到正軌。我和舒小姑娘雖然沒有說出來,卻也有著隱隱的默契,不願意讓這頗有些詭異的關係過於引人注目,雖然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但畢竟不同班,舒小姑娘又是學校裏的文藝骨幹,各種外事活動繁多,不是我這個普通學生能比的,隻要平時刻意避開,不想同時上下學也不是難事。偶爾老爸開車送我們,也是我坐了副駕駛,她坐在後坐,一路默然,隻聽見老爸囉嗦。我其實覺得這樣的日子蠻好的,可真不曾料到,來到我家以後,錦衣玉食伺候著,從來也沒人給她臉色看的舒小姑娘,居然會有一肚子的委屈。
因為是初三的緣故,學校每日都有沒完沒了的補課、練習和考試,我不像舒小姑娘,有文藝加分,也不想讓老爸為我低頭求人,隻好硬生生拚分數了---其實這也是我的私心,不願欠他更多,將來也可以更灑脫。好在我常歡喜雖不是絕頂聰明的人,也還不是笨蛋,一分耕耘,一份收獲,眼看著一次次考試的成績往上攀升,漸漸升到了年級榜的前位,甚至還有爬升的餘地,班主任老太太看我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熱切,我要是能一腳踏進那所號稱“小清華”的省重點,她這個非重點班的班主任想來也能揚眉吐氣一番吧。為了能進那所必須住校的重點高中,我安心享受著老太太的特殊待遇,全力向中考發起衝刺。就在我為考癡狂,全麵激發體內小宇宙,日子過得昏天暗地的當口,出了一件讓我很是吃驚的事情,而這件事情,也將我和舒小姑娘眼下的平衡關係,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