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淅瀝瀝的小雨落下,行人們都拿出終日攜帶的雨具,打開傘,色彩繽紛,庇護著傘下的人。無數的人摟抱著彼此,相互取暖,談笑著從眼前經過。

墨白今日被教授喚去學校,匆忙之間忘了帶雨具。

他看著周圍金發碧眼的路人,雨水漸漸打濕衣服,每一次的腳步都濺起淡淡的水花,沾濕褲腳。

隻有他一個黑發黑眸的孤獨的人,穿梭在雨中,眼前的是迷茫的霧氣。

他快步走過街道,在轉彎的地方,與路人相撞,抬頭道歉,卻看見少年那張略顯熟悉的臉龐。年輕而朝氣蓬勃的臉龐上,有著深刻而精致的五官,那嘴唇,如同李振一樣單薄,給人一種薄情的感覺。

望去,便望進那雙黑色的瞳仁裏倒映的自己的身影。

墨白一抿唇,腳步往旁邊跨了些許,一言不發,準備就這樣錯身而過。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抓住。

少年,陳弋憲,一把把墨白抱住,“哥哥,別走!哥哥……”

“你認錯了。”墨白的聲音低啞而略帶冷漠,他推開陳弋憲,不去看他,邁步向前。

陳弋憲不敢攔他,隻能著急地跟在他的身後。

從前方趕來一個身材高挑,步伐矯健,容貌俊美的外國人,他與墨白擦身而過,摟過陳弋憲的腰,為他撐起傘,“憲,小心著涼。”他說著中文,很是標準,隻是音調略顯不同。

陳弋憲被他拉住,看墨白逐漸消失在人潮了,隻能大喊,“哥哥,李振出車禍了!”

他喘著氣,可是墨白的人影已經被擁擠的人群淹沒。

他站在那裏很久,外國男人不明所以,隻能抱住他微微顫唞的身軀,然後用性感的嘴唇一遍遍地貼上他的臉頰,安慰他,“沒事,寶貝沒事。”他撫摸著陳弋憲的臉龐,“我會幫你找到你哥哥的,別著急。”→思→兔→網→

突然,陳弋憲的眼前一亮。

他推開男人,往前跨了幾步,然後一把抓住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慢慢踱步而來的墨白。

陳弋憲盯著墨白,又一次重複道,“李振出車禍了。”

墨白黑沉沉的雙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沒有震驚也沒有恐慌,他隻是看著陳弋憲,很久才低聲說道,“找個地方談談。”

當他們在咖啡廳坐下,外國男人體貼地坐到其他位置,給他們留下談話的空間。侍者遞了幹淨柔軟的毛巾給墨白,墨白順手接過,在頭發上隨意擦拭了幾下。

陳弋憲一直凝視著眼前的人。

經過了思念,墨白的個子長高了一些,不過仍舊很瘦,抓著毛巾的手掌蒼白中透出不健康的青色,血管在手麵清晰可見,隨著手臂抬起而露出的手腕,骨節凸起。

可能這些年因著寂寞,墨白終日與書為伴,整個人透出一種安寧而淡然的氣息,有一股書卷味從身上由內至外地顯露出來。

他將毛巾放在桌子一旁,兩隻手交握著放在桌上。

抬起臉,看向長大了許多的陳弋憲,墨白沾濕的頭發微微卷曲,在兩頰旁形成淡淡的弧度,露出幹淨的臉龐。他的眼神很是漠然,“說吧,你想跟我說些什麼。”嘴唇習慣性地抿緊,可是唇角仍舊上鉤,就像是在微笑。

陳弋憲知道,他麵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愉悅。

眼中閃過淡淡的失望,他張開口,跟墨白說了很多事情。

原來,張淑敏並不是李振逼死的。

那時候,他還沒有離開陳瑾薇,對她所做的事情有所了解。他聽到她讓陳旭去刻意接近張淑敏,對張淑敏下心理暗示。後來陳瑾薇又親自去找了張淑敏。

那段日子,張淑敏一離開李家,就看到了網上的各種報道,整個人心神不定。在她外出的時候,覺得所有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整個人呈現出很不好的狀態。

陳旭假裝關心,兩個人交談,在不知不覺中,張淑敏就被陳旭做了手腳。接下來的日子裏,張淑敏始終覺得惶恐不安,看到別人的視線就會覺得羞愧難當。

陳弋憲跟在陳瑾薇的身後,他不知道她到底對張淑敏說了些什麼,隻看到當門打開的時候,陳瑾薇揚著淡笑,而張淑敏卻慘白著一張臉。

後來,張淑敏就出事了。

墨白握緊手指,他瞥過臉,望向窗外。剛剛還下著雨、漫著霧氣的E國街道,現在已經又停下了雨水,重新露出太陽。

陳弋憲告訴他,就連他做的夢,他聽到聲音,他對李振的恐懼,也是因著致幻劑以及催眠暗示的作用。

陳旭聽從陳瑾薇的話,可以將他的恐懼一次次地重現,讓他的恐懼不斷加深。

“那李振,現在怎樣了?”沉默半晌,墨白才開口問道。

陳弋憲的眼睛閃了閃,然後說,“李振,在你離開之後拚命工作,不分晝夜。後來疲憊過度,開車的時候,竟然暫時性地失明了,就導致了車禍。”

墨白的嘴唇輕輕一抖,他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