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哪裏期待有那樣一個人,會始終守護他,會說愛他。

墨白哽咽著,抑製著幾乎要傾瀉而出的哭聲,將所有的悲戚都咽入喉嚨中,帶著點滴的腥甜與苦澀。

“你哭了。”低沉而熟悉的男聲從背後響起,如同大提琴一樣,帶著些沙啞。

墨白的呼吸在一瞬間被扼住,他的肩頭仍舊在顫唞,眼睛掙紮著張開。

他不敢轉身。一隻大手從身後探了出來,撫摸他的臉龐,擦拭著他眼角的淚水。然後把他一把抱入懷中,溫熱地氣息就在耳邊流淌著。

“你哭了。”李振抱住墨白,再次重複,他的手扭過墨白的臉龐,看著他睜著雙眼,呆愣著的麵容,看著那溼潤的印記,緩緩地留下。嘴唇吻住淚水,含住那鹹澀的味道。

他從來沒有見過墨白這樣流淚,從來沒有如此地為他感到心疼,與此同時,升上心頭的,還有那無法抑製的狂喜,與再不放手的決心。

他知道,過去那四年,將是他最後一次的放手,為了祈求墨白的原諒。

“我愛你。”李振一字一句,雙眼盯著墨白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墨白的淚水停住,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半晌,才低著頭,咬牙,“你不是昏迷了嗎?!”他推開李振,然後站起來。

李振跌坐在地上,沉默許久,才說,“曾經是。”他抓過放在不遠處的拐杖,然後撐住,慢慢起身。

李振的確因疲倦過度而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個星期,在醫生宣布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他卻清醒了。

在昏迷的那段日子裏,他偶爾能夠聽見周遭的聲音,有很多人的聲音,噪雜的,卻沒有一個是屬於墨白的。

他陷入了一個泥潭,眼看著自己被黑暗吞噬,卻不願意去掙紮。他突然覺得很疲憊,覺得這樣獨自一人沉溺於黑暗中,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李老婦人曾經衝到他的辦公室中,向他質問李特的下落。李振坐在椅上,他抬了抬眼睛,看著正飽含怒火,瞪著自己的母親。

“既然,您如此地嫌棄墨白。”李振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接著說,“那您為什麼還要奪走墨白的兒子,那是屬於他的孩子,不是嗎?”

李老婦人定住看著李振,緩慢開口,“那也是我的曾孫,我們李家的孩子。”

李振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文件,沒有再抬頭。“墨白也是您的孫子。可是您正眼看待過他,公平地對待過他了嗎?”

老夫人走的時候,很是不悅。

李振抬起臉,看著甩上的門,疲倦地用手指捏了捏鼻梁。他盯著底下密密麻麻的字,一個字都看不清。

片刻後,才繼續工作。

當他站起身子的時候,覺得頭有些昏沉沉的,走出門的時候,外麵已經是一片漆黑。

他每天自願加班,不到半夜不回去,不願麵對隻有一個人的家。所有人都被他遣走,兩個老傭人在墨白離開的時候,便回到了老宅。

在公司的時候,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直至深夜,讓倦意襲上心頭,再沒有時間去想念。

一開始總裁不走,手下的人也不敢走。後來,李振便主動讓人通知他們準時下班,留下他一個人在公司,總裁助理呆在旁邊的辦公室,有時會陪著他留到晚上。但李振並不需要別人的陪伴。

他要的不過是在深刻的困倦後,回到房間中,擁著散發著屬於墨白的淡淡的味道的被枕,孤單地,黯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