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2 / 3)

他想,朕也想要你的不離不棄,君相,你怎麼就不能給?

兀立瀟瀟細雨中的人,他俯瞰水下遊魚,湖邊青柳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入水麵,漾開一圈又一圈波紋,他分不清,哪滴是天上雨,哪滴是自己淚.......

記得,“皇上,該用早膳了。”

記得,“皇上,臣知錯。”

記得,“皇上,臣想.......”

更記得,“皇上,臣,喜歡你。”

那日,他逼著他坦白,那日,他終於得到他給的滿意極致的答案,而此時此刻,他道,君相,你而今,身在何處?

風千鶴站在那裏,他不知為何,就是忍不住想,忍不住想那些讓自己悲傷的事。

前後左右遠遠跟在後邊,他們不敢走過去,他們也不敢離去,他們記得尚君相離開時說,“四大護衛,你們隻管,做好你們分內之事,莫在跟著我。”

前後左右不知前因後果,左道,“校尉,既然,蠱毒能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們跟皇上說,你已不在?”

右道,“而既然蠱毒解不得,為何,你就不能,陪在皇上身邊,與他走過最後一段時光,你們這樣互相折磨,又是何苦?”

前後左右無法理解自己校尉的做法,而尚君相不知道,有一日,自己所愛的人,他再次走過那段春風飛拂的路,會淚如雨下。

曾經,也認為,即使不能得到自己所在乎的人的回應,隻要,能默默的守在他身邊,也是好,當時就想,若是期限無久,那就隻取片刻,兩個人的天地,任由時光飛赴,而若是期限長久,即便是一生,這樣默默守著,也無妨。

那時,尚君相拿穩了手中的竹骨傘,傘是油紙傘,架是竹骨架,一切質樸無華,卻遮擋不住,身邊,衣著鮮白的人,他俊美的五官裏,一雙眸,深邃,裝下萬裏山河,那是他手中緊握的江山;他的雙眉,霸氣橫生,劍眉斜飛,他眉梢處的笑意,柔和幾許,那是少見的溫柔,或許,他在那時,已經,完全的信任他,也或許,他學會慢慢地,釋懷過往,忘掉背叛與他的人。

風千鶴曾道,“君相,朕說過,你說謊的時候,眼神會逃避,你若是不願說,朕自不會逼你,隻是,藏著那些事太久了,怕是獨自一人,承受不住。”

風千鶴當時拿回放置在欄杆上的手,他感覺自己的手上,一片冰涼,沾了細致的雨水,更顯得冰冷蒼白,有些無力。

尚君相低頭看著對方的手,那修長的五指,優美的指節,圓潤的指腹,無一處不完美,卻也是無一處,不讓人心疼。

他不能貿然作出承諾,因為,他不忘他和他之間,是君與臣的關係;他不敢告訴他,君相有意於你,可,即使一人情意再深,亦不能,任隨它,如春風柳絮,四處紛紛。

自古,一座江山一君王,一位君王載多情,多情不是帝王家,無情若是帝王家,此生,他的歸處,注定是孤獨皇陵,那是作為皇者的高處不勝寒之悲。

風千鶴一步一步踏下石拱橋。

一台青石階,一步人生路。

他之一生,注定要如此,若是他一個人,便覺了無生氣,若是他們兩個人,心裏不免糾著那纏綿悱惻的意,惘自猜測,其中真假。

他也許知道,尚君相在很早以前,就喜歡自己,也可能,不曾知道。

可,知道與否,並非是由他來決定,而是對方來做主。

風千鶴走下橋拱,他走完了橋拱,再折向,沿著湖畔行走。

這時候,江南似的煙雨,揚揚灑灑,纏綿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