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派了人去通報西門吹雪,一邊就已經把陸小鳳迎了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倒上了酒。
陸小鳳沒有絲毫客氣地斜倚在一張軟椅上,杯子裏的酒是淺碧色的,隻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陸小鳳舉起杯子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酒香撲鼻,通體舒暢。
西門吹雪是在陸小鳳喝完了第一杯酒的時候到的,看著坐得沒個正形的陸小鳳,也不以為意,隻是忽然又回過頭去對著伺候在一旁的丫鬟道:
“君遷又去藏書樓了?去告訴她陸小鳳來了。”
“回莊主,君姑娘先前就從藏書樓出來了,”清秀的小丫鬟行了一個禮,脆生生地答道,“前幾日君姑娘在山下的鎮子上給人看診,收了不少抵做診金的魚肉蔬菜,今日似是頗有興致,這會兒正在廚房親自下廚呢!”
“那就不用去打擾她了。”西門吹雪聽罷,點了點頭,小丫鬟應了一聲“是”,乖巧地退了下去。西門吹雪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抬眼就看見陸小鳳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
“真是羨慕,如果有女孩子也願意為我洗手作羹湯就好了。”陸小鳳仰頭喝下杯子裏的酒,抬手就又把杯子滿上了,語氣之中竟有幾分唏噓。
西門吹雪看他,神色間竟也帶上了幾分微不可見的戲謔:“陸小鳳身邊也會缺女孩子?”
“可惜沒有這樣的女孩子,”陸小鳳歎氣,忽然卻又笑了起來,“我雖然沒有這樣的女孩子,幸好卻也沒有嫌棄我的大舅子。”
陸小鳳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西門吹雪正要開口詢問,卻忽然傳來珠簾被挑起的聲音,緊接著響起的就是一道讓兩個人都並不陌生的軟糯嗓音:
“西門,吃晚飯了……咦,陸小鳳?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陸小鳳和花滿樓幾乎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摯友,君遷和他自然也是熟悉得不得了,還沒等陸小鳳回答一邊問著一邊就已經轉頭去看西門吹雪:
“怎麼都沒有告訴我?”
“丫鬟說你在廚房,就沒讓人去叫你,省得你手忙腳亂。”
什麼叫省得她手忙腳亂?是在暗示她廚藝不好麼?她雖說比不上萬梅山莊裏的大廚,但這麼多年下來廚藝也不差啊!君遷沒好氣地瞪了西門吹雪一眼,轉頭看向陸小鳳:“我前些天收到的菜不少,你正好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
陸小鳳覺得這次看見小姑娘,她的五官似乎是又長開了些,看起來愈加溫婉秀美,留他吃晚飯的時候十足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偏偏小丫頭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毫無所覺,滿臉的自然而然,而作為山莊真正主人的西門吹雪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若說真的沒什麼,恐怕也隻有瞎子才會相信吧?不過說到瞎子的話……
“我倒是想啊,”陸小鳳笑得有些狡猾,“可惜花滿樓還在門外等我呢。”
“七哥也來了?”君遷不由得一愣,“那他怎麼沒進來?”
“他?”陸小鳳的視線在君遷和西門吹雪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遍,眼看著小姑娘就快要不耐煩了,這才仰頭一口灌下杯子裏的酒,“花滿樓嫌棄萬梅山莊殺氣太重,說寧願在外麵山坡上一邊看花一邊等我呢。”
因為嘴裏還含著酒,陸小鳳的咬字少有些含糊不清,卻在“嫌棄”“寧願”這幾個字上加了重音,吐字格外清晰標準,君遷怔了怔,一想到“嫌棄”這個字居然有一天也能用在西門吹雪身上,忍不住就“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卻忽然覺得背脊一涼,回頭就對上了西門吹雪那一雙幽深的眼睛,有些心虛地往陸小鳳身後縮了縮,試圖用他擋住自己。
隻可惜君遷隻要一動,西門吹雪的視線就也跟著移動,怎麼都甩不脫,至於陸小鳳——那更是指望不上了,除了摸胡子幹笑之外壓根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君遷被西門吹雪看得頭皮發麻,有些懊惱自己剛才幸災樂禍得太過明顯,看了看西門吹雪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明顯不那麼愉快的臉色,幹脆一縱身就往門外跑了出去:
“你們聊,我去看七哥!”
陸小鳳看著很快就在眼前消失了的墨色身影,頓時搖頭失笑,晃了晃手裏的酒杯:“西門吹雪,你準備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西門吹雪也收回了看向門外的視線,淡淡道:“她說暫時還不想成親。”
陸小鳳“嘖”了一聲,忽然道:“你這人一生之中,有沒有真的煩惱過?”
……
時間已經是傍晚了,萬梅山莊外的山坡上開滿了鮮花,花海中站著一個挺拔清俊的身影,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連同這滿坡的鮮花一起,被晚霞染上了一層金紅色。
君遷有些不忍心打擾這樣溫柔美好的場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誰想還是根本就瞞不過花滿樓的耳朵。
“小妹。”花滿樓回過頭,那雙無神的眼睛裏卻似乎也帶著溫柔的笑意,看得君遷心裏又是溫暖又是酸澀,小心地避開腳下一簇簇開得正豔的杜鵑花,走到他身邊,伸手抓住了他寬大的衣袖:
“七哥,怎麼不進去?”
花滿樓笑:“陸小鳳沒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