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毫無負擔地多學些東西,至少……多些自保的本事。”
“對不起……”瀛澤低下頭,輕聲說。
“你已經很努力了。”嘉澤勉力一笑,蒼白的臉上也似乎多了幾分血色。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瀛澤喃喃道,“如果我肯待在夢華巷跟你和公子他們一起,就不用這樣了,可是我不願意,我一定要回來要和大叔一起,才讓你們平白操了這麼多心……”
說到大叔,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忽然一變:“大叔……他去了哪裏?我從醒來就沒見過他!”
嘉澤眼神微冷:“不隻他……鳶也不見了。”
的確,從他被公子抱進來的那一刻,就沒有人看見過鳶的蹤影。
五十、
“我以為你會動心。”
屋門打開的時候,嘉澤對著門外的人冷聲道。
瀛澤卻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要找的人原來就在門外,鳶和大叔都在,他們腳下,則是大片大片的血跡。
那些血……竟都是大叔身上流下來的,並且好像怎麼都止不住了似的,把寒塘的劍柄都染紅了。
而鳶握著寒塘,微笑著在沈筠身上又劃出一道傷口,然後才文雅地輕聲道:“我也以為……我會動心。”
沈筠不發一言,身上也不知有多少傷,臉色蒼白得好像隨時都會倒下,那一劍一劍好像都戳在瀛澤自己身上,他驚怒之下幾乎把牙都咬碎了。
“大叔……”最終他隻是顫唞地叫了一聲,看著沈筠身上明晃晃的劍刃,強自克製才沒有立刻衝上去。
僅僅是片刻之間,就好像已過了很久。他隻覺一呼一吸都宛如刀割,連肋下的逆鱗也如同火燒,幾乎要把血肉都燒融了。
“你到底想要什麼?”嘉澤本來被公子抱著,這會兒掙紮著下來,按住了弟弟的手。
他問的卻是鳶。
鳶滿手血汙,臉上的笑容如花一樣一層層綻開,清麗中帶著淡淡的妖異。“我想要什麼……”他笑著開口,下一刻就見一道白色虛影閃電似的衝自己飛了過來。
他沒有避。
那道白影就在距離他一尺的地方突然粉碎,飄飄揚揚撒落在地,然後漸漸消失了。
那是公子射出的一片刀鋒樣的菊瓣。
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之後,他該是這幾人中最冷靜的一個,出手的速度和時機都堪稱完美,卻還是被這樣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公子看著鳶,眼神漸漸變深。“是……”嘉澤也幾乎是是在同一刻察覺到異樣,抓住弟弟的手忍不住更加用力了些。
一聲淡淡的笑在耳邊響起。
“想要什麼,可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縱然嘉澤早有準備,此刻還是禁不住臉色一變:“無妄天君!”
坊間那些雜七雜八的故事裏,常常會說某個男人如天神般俊美,瀛澤以往讀到時還曾大大地嘲笑了一番。天神也是有各種樣子的,比如他那做過龍神的哥哥雖然好看得很,但相貌風神就和天庭武將大大地不同,單用“俊美”來形容,也實在太蒼白了些。
直到他看見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像天神一樣俊美,也許說的……就是他這樣的天神吧。
隻看一眼便記住了,閉上眼卻不知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他似乎在向外散發著極刺目的金光,本身也被這灼熱的光芒含糊而深刻地烙印在了人心裏。那種肆意而強勢的俊美竟不是任何一種尋常的表達所能承載,而擁有這樣美麗容貌的人,原本也在天地諸界肆意了很多很多年。
誰都知道,這是個絕對不能惹的角色。
而此刻,這個人就站在瀛澤麵前,黑袍上隱有雲龍浮動,帶出陣陣風雷之聲。他說:“跪下。”
沒等嘉澤開口,瀛澤已經搶先道:“憑什麼?”
無妄天君笑了一下,從鳶手中拿過寒塘,向沈筠的胸口刺了過去。
五十一、
太陽並不是很大,地上的塵土氣卻已經被烤得熱氣騰騰,那種幹燥而粗礪的感覺好像一張砂紙,在緩慢地打磨著瀛澤的神經。他覺得眼睛很幹很痛,本來以為會流下來的淚不知被蒸發到哪裏去了,隻有眼前之人沾滿血跡的舊衣被牢牢地嵌在視野裏。
那一劍並沒有刺下去。
無妄天君看著跪在腳下的瀛澤,將持劍的手略略收回了一些。利刃離身的沈筠身上各處傷口都仍在淌血,人也越發蒼白,但似乎還能支持,隻是不能說話。而正在此時,嘉澤放開了公子扶持的手,略微踉蹌著前行幾步,跪在了弟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