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掌心竟會緊張的微微汗濕?

墨印欲蓋彌彰地擺弄著手裏的銅獅子,那獅子青銅的身子在陽光下竟隱隱可以看見細小的汗珠。

“怎麼想到把它給我?”也許是太多話想說,而無從說起,也許是找不到能說的話,隻好隨意找個話題,墨印摩挲著掌中的銅獅子,低頭說著。

“怎麼?這禮物你還是不滿意?”木弦似乎有些委屈,聲音裏帶著孩子氣,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驚覺,這樣的口氣,似乎永遠隻有對著他的時候,才會出現。

“不。”墨印細細地撫過那獅子的每一處輪廓,清清淡淡地笑著,時間以與流水相同的速度點點流過,直到木弦以為他不再說話了,他才又開了口,聲音低低地,想要他聽到,又怕他聽得分明:“不,你還留著它,我很歡喜。”縱然金石千萬,我給你的,你給我的,最珍貴的大概便隻有它了吧。我真的,真的很歡喜。

天地間如此靜謐,墨印的聲音盡管不大,木弦還是將他的話聽得分明,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半晌無話,頓了頓,突然沉聲吟道:“還君明珠雙淚垂……”

“小弦……”

不知道為什麼要急急忙忙地打斷他的話,是不忍他繼續吟詠,還是不忍去聽?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木弦將頭別開,望著一江流水,覺得細小的水波由清晰慢慢變得有些模糊。似乎惱自己,他甩甩頭,孩子氣地吸吸鼻子:“沒什麼,你別多想,我隻是,隻是……”他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釋什麼,卻又說不清,急得臉上有些發紅。

“是,別急,我都知道。”一些話,無論是誰說,到現在都是遲了,他不會說,他也不用說了,兩個人都知曉,放在心裏,既然以前不曾被發覺,就這樣永遠埋葬吧!

不用說了,其實兩個人都懂的,隻是都遲了,隻是兩個人身後都多了一個人為自己守候。

遲了,就錯了一輩子。

也許並沒有人希望木舟這麼快便停下來,但是它就是這麼快地靠岸擱淺了。

他們不得不承認心中的不舍,即使船已經不再移動了,他們卻假裝船還行於碧波上,坐在木舟中間,久久不肯起身。

木舟沒有停的,它本隨著水漂著,水沒有停,它怎麼會停呢?

罷,自欺欺人也罷,走過了這一程,他們就不再原本的他們了。

木舟停靠的地方恰好是一條路,沿著路向前望去,恰好是一個岔口,一道向南,一道向北。木弦從北方來,在那個方向還有人在等著他,而墨印該往南邊去,在那個方向也有人在等他。

沿著這條路,從此,君向瀟湘我向秦……

“小弦,這條路……”離別二字分明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不忍對他說出,墨印閉了閉眼,勉強勾起一絲笑意,“我們就順著這條路走……”

“我知道……”木弦低低地應了一聲。我知道,順著這條路走,我向北,你往南,相背而馳,就不再回頭,即使回頭,再見的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

墨印將木弦從舟中扶起。

秋日的陽光明亮卻不溫暖,將他們的影子斜斜地拉得老長。

墨印自然地拉過木弦的手向前走去,一如年少時出門,擔心弄丟了彼此,將手緊緊相握。

“小弦……”

“嗯?”

“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自己往北方跑,北方天氣寒,你受不住。”

“……好。”

“身子不好就要多歇著,不要事必躬親。”

“……是。”

“不要逞強,有事要說出來,知道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