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過的地方,說過的話。江顧的腦裏隻住了這麼一個人,但是很吵很吵,全是那個人的聲音,他的背影。一次次閃現,一次次消失,瘋狂得猶如亂碼。
在路上人們看著這個奇怪的年輕人,他什麼都沒帶,隻是臉色蒼白地不停往山上趕。身子直挺,步子卻淩亂不穩。
快要接近上清宮時,江顧尋了一個至高點。他站在高處俯視山下,巍巍峨峨的群山,人們猶如螻蟻般大小。他隻是直愣愣地看著,看著,仿佛靈魂抽離。他失卻焦距隻是在透過鏡子看另外的世界,是一種完全的陌生和麻木。
“嘿,小夥子。”一位大叔從後麵拉住江顧,看他慘白如漿的臉還以為是有恐高症什麼的被嚇住了。趕緊多叮囑一句:“這地兒高哦,要是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命就這樣交代了哦。你可得多注意點兒嘞。”
江顧木然著臉看著麵前這個陌生人。那位大叔被看得尷尬,但一瞧他這樣兒,心裏咯噔一愣。看這眼神,就像木偶,連眼珠子都不轉一下,挺滲人的。話也不再多說,趕緊走人。
四年前,來青城山的江顧是活的,爬山累得他氣暈。四年後,來青城山的江顧是死的,一口氣爬到山頂卻沒任何知覺。
夜晚,單人間裏。電視打開著,單調的電視頻道,裏麵不時傳出主持人相互調侃的笑聲,一會兒後又傳出某某歌星的歌。潔白的床上,一個人蜷縮著像小狗一樣淺淺地睡著了。
不知在什麼時候,電視還播放著,可床上卻不再安靜。不時傳出人受到驚嚇時的尖利叫聲和失去最寶貴的東西時候的哭喊聲。在這淩晨兩三點鍾聽來格外讓人恐怖。
江顧抓緊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他驚慌地四下看,像是在尋找又像是在確定。他抖著嘴唇顧不得滿臉的汗水和淚水,用力扯住被子的一角堵住嘴。咬緊床單,因為太過用力發出咯吱咯吱牙齒相錯的聲音。
死了,死了。他夢見那個人死了。夢裏無法喘熄的痛一直絞著他脆弱的神經,終於他的四肢控製不住地抖起來。他渾渾噩噩地摸索著爬到床邊去夠椅子邊上的包,哆嗦著手費力地摸出包裏的藥。打開瓶蓋,倒出藥來,因為抖得太過厲害,藥片連帶瓶子都落到了地上,人也摔到了地上。力氣在一瞬間流逝,江顧沒有再去撿那些落下的藥。他隻是匍匐在床腳,一動也不動。
電視裏正在播放某人給自己的愛人點的歌。
隻有在夜深,你和我才能,敞開靈魂去釋放天真。
把溫柔的吻,在夜半時分,化成歌聲,依偎你心門。
我祈求星辰,月兒來作證,用盡一生也願意去等。
總會有一天,把心願完成。帶著你飛奔找永恒。
隻有在夜深,你和我才能,敞開靈魂去釋放天真。
把溫柔的吻,在夜半時分,化成歌聲,依偎你心門。
我祈求星辰,月兒來作證,用盡一生也願意去等。
總會有一天,把心願完成。帶著你飛奔找永恒。
…… …… ……
江顧終於有了動靜,他緩慢吃力地撐起身子爬起來坐在地上,眼睛看著大屏幕。豆大的淚珠源源不斷地滾落,從臉龐一路濕到脖子裏。
曲終人散的不舍和寂寞,隻有傷心的人才有,才懂。思念,如剜肉剔骨。那個人,曲,遙,峰啊。
第二日,江顧一大早就去了車站。在低溫的氣候中靜候著開往都江堰的車。
第 42 章
南皓握著拳頭猛捶著門,門內毫無反應。他繼續拍打,大吼:“曲遙峰,你給我開門!曲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