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安靜地看著陸臻的身影被拉鏈收聚成一條線,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有脫力的感覺,他鬆開手,躺倒。

門外,是白雪茫茫的大地。

陸臻記起紅樓最後一幕——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功名利碌皆糞土……當然,也不盡如此,然而隻有愛是人們死後唯一可以帶走的東西,它讓我們離開的腳步變得如此沉重。

營地裏已經有忙忙碌碌的戰士,看見他時都頓一頓,微微點頭,偶爾有人抬手敬禮,陸臻連忙繃直腳跟還回去。

陸臻算什麼?

他在想,陸臻算什麼?

其實陸臻什麼都不算。這世上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會少。

“你的生命其實不值什麼,可是,你會帶走爸爸媽媽的兒子,麒麟的兄弟……”陸臻小聲對自己說。

回去換班,沈鑫仍然撲給了他過量的熱情,雖然這樣的熱情多少有點假,畢竟沈少不是方進那種永遠熱血沸騰嘴裏高喊著噢耶的少年。當他的嘴角上揚,眼角下垂,嘴邊勾出深深的法令紋,這樣深刻的笑容怎樣都帶著一點急切的味道——請給我一些什麼!

於是,陸臻毫不吝惜還給他一個同樣誇張的笑容與大大的擁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辛苦了。”陸臻說。

“切~”沈鑫不屑。

“沒什麼意外吧。”陸臻坐下來檢查儀器準備開機。

“沒有。”沈鑫坐在他身邊看著,看了一會兒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要離開了,有些猶豫地伸出手去……

啪!陸臻與他淩空擊掌,握到一起,用力緊了一緊。

“小心點兒。”沈鑫說。

“會的。”陸臻重重地點頭。

衛星電話通了,吳鳴開始招呼他:“早上好,少校!”

這聲音是疲憊的,可以輕而易舉地聽出一夜未眠的操勞。

“早上好!大家早上都好!”陸臻回應他,讓人精神一震的清亮。

吳鳴一愣:“看來你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是啊!”

“少校……不得不說,你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佩服的人。”

“別介啊,你現在才多大啊,說什麼一輩子。”陸臻笑了:“情況如何?”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先說好的。”

“好消息是我們已經成功的分解出了整個電器結構,壞消息是,我們利用同樣的物理電路複製炸彈,然後交換拆除,結果……”

“都炸了!”陸臻回得很平靜。

“抱歉,幹擾電路太多了,後來我們設計了一個軟件分析各種可能的引爆方式,然後模擬拆解,現在服務器還在運算中。”

“沒關係,我不急。”從不曾謀麵,陸臻不知怎麼的直覺認定吳鳴應該是個眉目柔和的人,現在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苦惱地按著眉心。

“很抱歉我們沒有太多這方麵的經驗,以往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我們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去拆,直接引爆掉就算了。”

“上麵給你們的壓力很大嗎?”

吳鳴苦笑:“我們的壓力不算什麼,您的壓力才是真正的壓力。”

“怎麼說的?”

“不惜一切代價,保證放射源不擴散。”

“嗯!明白!”

不惜一切代價的意思就是不惜人員的生命,可現代戰爭不再是古早之前,不是有人願意舍身,就一定能炸開碉堡,真無奈。

“吃點東西嗎?我去泡咖啡!”劉雲飛忽然插進來。

“嘿,阿飛你誘惑我。”陸臻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