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上奪回被搜走的貝骨,一邊甩成扇形擋住周圍向我射來的咒語,一邊側身躲開臨近幾人伸出的手臂,然後迅速向路邊的樹上跳去。
穆迪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行動方式,立刻揮著魔杖對沿街的一排樹木施放咒語;我見狀轉身疾行,跑出大概二十英尺後踩著一家銀行門口的雕塑攀上了大樓樓身,並借著窗沿和牆上的管道迅速爬到了樓頂;巫師們一邊追在我身後一邊發射咒語,當我躍上樓頂之後卻因為角度問題而無法瞄準目標,我趁此機會在樓頂四下觀望,尋找逃脫路線。
“從背麵跳下來。”聲音三度響起,我站在樓頂邊緣看著近十層的高度微微猶豫。
“跳!”
聲音催促,而穆迪的怒吼也在背後乍然響起;我無暇顧及他是怎麼上來的,向著半空縱身一躍,然後飛速下墜——
風聲在耳邊呼嘯,幾束波動迅疾地擦過我向樓頂射去;一秒後我的落勢減緩,身體在快要掉到地麵的瞬間忽然停頓片刻,然後直直跌了下來,讓我差點跪到地上,與此同時身後突然出現一陣波動,一隻手將我一把攬到懷裏:“走。”
一陣漫長而熟悉的、彷佛在過窄的彎道裏被擠壓著飛速旋轉前進的感覺過後,我的雙腳終於又重新踩到了實地。
“歡迎回到莊園,安提亞斯。”
伏地魔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頭暈目眩地掛在他胳膊上。
“你看,我說過,等你需要的時候,理由就會出現了。”
十分鍾後,我終於緩過氣來,坐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捧著一杯熱可可壓驚,伏地魔在我對麵好整以暇地搬出了幾個小時以前剛對我說過的話。
“盡管連我也沒有預料到你的需要會出現得這麼快。”
我覺得非常鬱悶:“如果您有預言才能,我希望知道下個月會不會漲工資。”
“這是變相地對我提出加薪要求嗎?”
“鑒於我今晚受到了這樣的驚嚇……”
我正說得順口,卻忽然頓住了。
伏地魔交代過我要萬事小心,他說過他的敵人裏有一些很有實力,我卻用漫不經心的態度回應了他的叮囑。
擔任伏地魔護衛的四個月以來,我認識了一些巫師、經曆了一些戰鬥、了解了一些魔法,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能所向披靡,但我輕敵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生活在巫師和麻瓜中間,他們差勁的體能和戰鬥意識讓我變得與眾不同,幾個月來我在伏地魔和其他人的驚奇與誇讚裏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終至掉以輕心、喪失警惕,於是發生了今晚的事件。
我並沒有憑借自己的實力完美地執行任務。
我是被伏地魔救回來的。
我忘記了父親的訓誡和過去的經驗,我違背了一個優秀的護衛應守的規則。
“安提亞斯?”伏地魔出聲驚醒了我,“你什麼時候有了話說到一半就走神的習慣?”
“不……對不起。”我放下手裏的杯子,站起身來,對伏地魔鞠了一躬,“先生,今天我的任務失敗了,非常抱歉。”
伏地魔挑高了眉:“誰說你失敗了?我交給你的信件應該已經成功傳遞了。”
“我的任務並不終止於我交出信件的那一刻,還包括了安全返回並向您彙報消息,可我沒有做到。我沒有把您說的話真正放在心上,我麵對敵人沒有產生真正的對抗意識。”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我害怕雇主臉上出現失望的表情。我一字一句總結自己的錯誤,內心充滿羞愧和恥辱。
“我驕傲輕敵,我鬆懈大意,我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房間裏靜默了一會兒。我聽著伏地魔輕輕的呼吸聲,死死盯住自己的腳尖,等待他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