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無聲,每個人都期待地注視著他。
“好了,火焰杯就要做出決定了,我估計還需要一分鍾……勇士的名字被公布後,請走到大廳盡頭的這個房間裏——”阿不思向大家示意離教師席位不遠的一扇門,“——並在那裏接受初步指導。”
阿不思掏出魔杖揮滅了大部分燈火,片刻後,放置在大廳正前方的木杯裏的藍白色火焰轉成了紅色,火星迸濺著,一張邊緣燒焦的羊皮紙片飛了出來;阿不思伸手接住它,就著火焰看了幾秒,大聲宣布:“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爾·克魯姆!”
掌聲和歡呼一起爆發,就連德姆斯特朗的其他孩子也顯得心悅誠服,看來克魯姆當選是眾望所歸。
接下來被宣布的是布斯巴頓的勇士芙蓉·德拉庫爾,那個贏得眾多男孩矚目的漂亮少女;她優雅地穿過走道進入了偏廳,留下了身後幾個失望哭泣的女同學。
最後出現的是霍格沃茨的勇士人選——赫奇帕奇學院的六年級學生,塞德裏克·迪戈裏。這個黑發灰眼的英俊男孩溫和有禮、書學兼優,在學校裏一向擁有良好的口碑,當他站起來時,喝彩聲持續了很久。
“這就結束了?我還以為會有什麼花哨的表演!”在震耳欲聾的鼓掌和歡呼裏,恩迪湊到我耳邊大聲說,“虧我放棄了壁爐和鴨絨墊子跑來看呢!”
“親愛的恩迪,這是宣布人選的儀式,不是比賽呀!”布雷斯把身體傾向我的肩膀,笑出一口白牙,“難道你指望他們助跑跳躍空翻轉體1080°之類的?他們可不是安提亞斯!”
“喂,關我什麼事?”
“別生氣,甜心,我的意思是勇士們不需要像你那樣能一蹦五米遠或者單手引體向上五十下——”
我對著布雷斯的肚子捶了一拳,他彎腰捂住胃部,擠出一臉誇張的痛苦表情:“愛之深,責之切,我理解……”
我挽起長袍袖子打算給他第二拳,但就在這時木杯裏的火焰又變成了紅色,第四張羊皮紙片飛了出來。
阿不思下意識地抓住那紙片,瞪了它許久,在眾人的疑惑目光中清了清嗓子:
“哈利·波特。”
長達十秒的寂靜。
我挺直身子,越過幾張長桌望向大廳另一端,哈利呆呆地坐在那裏,臉上帶著一種極度震驚的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德拉科在我旁邊低聲叫道,同時一陣嗡嗡的私語聲在大廳裏迅速蔓延,越來越響,“波特的名字怎麼會從火焰杯裏冒出來?他和我一樣隻有十四歲,他不合格!”
德拉科看起來非常憤怒,和他一樣表現的人不在少數;孩子們的表情逐漸從震驚過渡到疑惑和氣憤,甚至有人站起身來死死盯著哈利。
“啊呀,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恩迪輕聲說,“安提,哈利沒告訴過你他打算參賽吧?”
“沒有,他看上去壓根兒就沒那個打算。我不認為他違規報了名。”
“別人可不會這麼想,這次哈利有大麻煩了。”
我歎了口氣。
哈利從一歲多就開始遭遇不幸了,比起那個人的存在,火焰杯大概算是小事……不過這當然不能成為安慰。
阿不思大聲叫著哈利的名字,活下來永遠也擺脫不了麻煩的男孩如夢初醒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穿過走道消失在偏廳裏,卡特麗娜嚴肅地注視著他的背影:“愚蠢的男孩,他怎麼不想想三強爭霸賽的難度呢?那不是四年級學生能夠應付的!”
這已經是大廳裏我能聽到的範圍內最善意的言論,但即便如此,卡特麗娜似乎也認定哈利用某種方式作弊了。
她的話提醒了我,我開始擔心哈利要怎麼應付這場被描述為極其艱巨的比賽——過去因為這項賽事丟了性命的孩子並不在少數,即便如今阿不思宣布官方已經做好了一切預防措施,危險也依然存在;況且即使哈利僥幸毫發無傷,因為能力不足而無法通過比賽項目所帶來的沉重打擊也是令人難以忍受的。
這真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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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哈利處於怎樣的困境之中:赫奇帕奇的孩子認為哈利搶走了本應獨屬於他們的榮耀,對哈利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疏遠和厭惡;拉文克勞的孩子冷眼旁觀,更願意把時間花在推測哈利是如何作弊這件事上;而斯萊特林簡直是最具惡意的一群,我能數出來的沒有參與“嘲笑、譏諷、排擠和打壓哈利·波特特別行動”的人不超過二十個。
事實上,自從卡特麗娜兩年前發動全校學生一起趕走洛哈特以來,斯萊特林和其他學院的關係改善了許多,平日裏走在路上,不同學院的學生三五成群聚在一塊兒的情景也愈發常見,在這樣的環境裏哈利的遭遇就格外令我驚訝了——沒有多少人相信他的清白無辜,我想這是因為在流言蜚語之中,人們往往樂於聽信最壞的那一種。對最危言聳聽的消息津津樂道是公眾天性,雖然當它們變成現實時,人們一定會拒絕接受。
現在我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傾聽德拉科沒完沒了的關於“波特是如何卑鄙無恥地通過作弊竊取榮光”的言論,並且苦口婆心地勸解甚至壓製他,不讓他在反波特行動中做得太過火;兩周後我耐心告罄,直白地指出德拉科並不真正認為哈利作弊了,或者說他根本不相信哈利有如此能耐,他隻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狠狠欺負對方……結果可想而知:德拉科又和我大吵了一架——確切說是他單方麵地嚷嚷我怎樣偏心外人,怎樣不像個稱職的教父,怎樣在過去的三年裏冷落他並“親近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