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鬥篷,金色頭發垂落在肩上,比平日稍顯淩亂;她的眼睛下方有疲憊的陰影,神情戒備而警惕。阿不思頷首,站起身來用魔杖變出一把椅子和一套茶具,她搖了搖頭。
“盧修斯處於嚴密監視之下,我的時間也不多,讓我們盡快解決這件事吧。首先我必須強調,黑魔王不信任我們,一開始他甚至不肯說出安提亞斯的關押地點,這正是前幾個月我們不能傳遞有用信息的原因。現在他告訴了我,因為他希望我能說服安提亞斯。”納西莎的語調輕微地變高了,斯內普知道這意味著她的情緒開始激動,“他希望我說服我的朋友再一次成為他的奴隸!”
“不是再一次,馬爾福夫人。”阿不思安詳地說,“安提亞斯從來沒有對伏地魔屈服過。”
“對黑魔王來說行為上的屈服和精神上的沒有區別,隻要安提亞斯願意再次擔任他的護衛就夠了。”納西莎冷冷地注視著阿不思,“而你隻是坐在這裏高談闊論。我丈夫厭惡你僅次於黑魔王,如果不是別無選擇,我們決不會同鳳凰社合作。”
阿不思再次心平氣和地點頭,聲音裏沒有絲毫不滿:“我能理解。那麼,讓我們開始吧。西弗勒斯?”
斯內普冷淡地朝納西莎點點頭:“我在門外等你。”
他退出房門,通知獲準參與行動的其他人進去,然後背靠著牆,抱起雙臂,在內心冷哼了一聲。麵對“第二厭惡”的人,納西莎說話倒是夠直接的,不知她自己是否注意到了這一點。也許這正是阿不思和伏地魔的眾多區別之一——你可以當麵唾罵前者而不用擔心遭受報複和懲罰。
斯內普同時也肯定,如果綠色生物在場,納西莎的表現就會大不相同。他擁有能讓別人感受到其心意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變得柔軟,盡管斯內普認為這種坦蕩無私的真誠時常帶來損害。
……
“斯內普教授,安提亞斯的哥哥在樓下客廳,他說想見見你。”
德拉科打斷了斯內普的思緒,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想到來人對綠色生物的重要性,他猶豫了,最後不情不願地蹭下樓——確保在別人看來依舊大步流星,氣勢洶洶。
進入客廳後,斯內普環視一圈,發現愛湊熱鬧的小鬼們又在特權階級、黃金波特的帶領下趁著周末溜了出來,便狠狠從鼻子裏噴氣以示不滿,然後冷冷注視那個來自德國的男子,那個剛及而立、錦繡前程的魔法部官員,那個自稱是綠色生物兄長的青年。對方看起來嚴肅冷硬、一絲不苟,充滿軍人氣質,讓人毫不懷疑其意誌堅如鋼鐵。
“我並未料想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斯內普先生。”
對方開口,聲音低沉冷冽,完美配合那雙亞曆山大金青石般的瞳孔;斯內普用眼角餘光瞥到韋斯萊家的幾個紅腦袋哆嗦起來,似乎被凍傷了。
脆弱。斯內普如此評價,然後微微收攏下頜,毫不退讓地瞪視對方。
“我和我的家人本來期待在暑假裏和你愉快地結識,當然,是通過安提亞斯的引見。”
斯內普微愕。他用了兩秒鍾時間考慮如何回答,最後決定讓自己禮貌一些:“我很遺憾。他時常對我提到你們,但並未告訴我有此打算。”
“這不是他的打算,而是我母親的。”青年臉上顯露出一種柔和得近乎微笑的表情,“她一直計劃著要怎麼讓安提亞斯鼓起勇氣告訴大家自己有了個男朋友。”
斯內普又吃了一驚,同時壁爐邊傳來被嗆到的聲音。愚蠢的德拉科·馬爾福。這孩子竟然沒從他父母身上學到半點掩飾的本領,他們到底喂他吃什麼長大的?
“我很遺憾。”斯內普再次說,察覺自己詞窮了——那是當然,從這種極地冰川一樣的男人身上看到溫情流露會讓任何人詞窮,不過斯內普想用更高的標準對待自身,於是他補充道,“希望將來有這樣的機會。”
“很快就會有。”青年沉穩地說,“我們無需耗費更多時間就能迎回安提亞斯。”
斯內普按捺住大聲咆哮的衝動。胸腔深處從綠色生物失蹤那天起就從未消失的疼痛現在更加劇烈地襲來,這顯然說明他不該和這個男人見麵——至少不是現在,不是綠色生物不在身邊的時候。
我不需要更多人來提醒我的失去!
斯內普在內心吼叫這句話,同時竭力維持表麵的淡漠,簡單地點點頭。經過這麼久的折磨,他甚至沒有精力去考慮眼下的情況是否有利了;直到再次用雙手擁住綠色生物,他都不確信希望存在。
青年用毫不遮掩的目光審視斯內普,突兀地轉變了話題:“他離開柏林的那天,我忙於工作。”
斯內普勉強讓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
“我沒有送他去機場,我本來應該這麼做。”青年繼續道,“他在我的桌上留下字條,告訴我他自己走了,我直到夜裏才看見。”
斯內普皺起眉,他想他已經跟上對方的思路了。
“這不是你的錯。”他說,聽到了驚訝的吸氣聲,顯然小巨怪們被斯內普也會安慰人的事實嚇到了;他咽下喉嚨裏的冷哼,“如果你想要為此自責,我隻能說這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