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子衿一怔之後刺痛的眼神,我的心像被一股巨力揪著疼——“你向我承諾過三天後會出來的,可是你沒有。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掙脫不了束縛。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控製,可是你的命運卻早已被安排計劃好了你知道麼……十多年前你沒有能力保護你和秦玫的愛情,如今,你也不能挽救我和你這場死局!”
我顫著聲音說完這些言不由衷的話,眼淚奪眶而出,大滴大滴的跌落而下。再也沒有勇氣與她相對,虛浮無力地邁步到門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趕快逃離她!
誰知我才剛打開門,就被她從後麵用雙臂環抱住自己整個腰身——“別離開我……”顫聲低語,淚水侵濕了我的後心。
她,這是在祈求我麼?
我驚訝地回望向她,發現她已淚流滿麵,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這個表情,像個絕望無助的孩子。
我真想殺了我自己!我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我恨我自己!
“彤,讓我軟弱一回吧。”淒酸無助的聲音,顯得如斯卑微:“不想再因自尊而失去你……”
心口瞬間被尖銳地撕扯,我想,我快被逼瘋了。
我還是走了,趁子衿睡下的時候。我答應她不走的,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不走,下場將是什麼。
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小K為她姐新買的一套公寓。梁歆怡和梁笑然的關係轉僵,一個直接從國外飛去了西藏,一個躲在法國不回來。沒人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小K猜測的,為了琪雅吧。
這裏成了我的臨時“避難所”。
一日三餐是我姐送來的。她見我整日以淚洗麵,心都操碎了。我並沒有責怪她袒護過馮柏,在我心裏,她就像是我的親人。親人犯了錯,終究是會被原諒的。
可我的錯呢?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最大的錯,就是傷害了子衿的心。一個神邸般傲然挺立於塵世的女子,竟為我放下自尊,哭著哀求我留下。而我,還是說走就走了。
因為翁行遠說:“如果你做不到,你所看到的那些個死而複生,我將全部收回。”
這其實才是最殘忍的。一場場悲劇苦痛經曆過一次,發現原來是在發惡夢,可夢醒之後,它們又再度上演了……沒有什麼比這更殘酷、更畏懼。
我為了我愛的人們導演了這場戲,傷害了我最愛的人。我覺得我就像是個魔鬼,隻有魔鬼才會為了自己,踐踏愛人的靈魂!
每每想起子衿抱住我哭時候的表情,我都想把自我了斷付諸行動。那是世間最折磨人的刑罰。吞食安眠藥片,也沒能拯救我的睡眠。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罪責和子衿、子衿,子衿!念著她的名字空想,枕著她的名字淚侵。一個黑夜又一個白天,在陳舊的傷痕之上反覆的烙燙,永世不能痊愈。
這種煎熬的苦我受了兩個星期,十四天。
直至所有人找到我,說我該做新娘子了。然後又一致驚嚇道:“你怎麼了!”
是啊,我怎麼了?不過是暴瘦,不過是形同枯槁。可我依然可以當一個活的新娘子不是麼?
結婚那天,我就如同一具木偶,隨便被誰牽著走。可我的靈魂早已不在身體裏。這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婚禮的熱鬧似乎沒有令我的靈魂歸位,它飄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掠過藍天白雲,去找尋曾和它生死相許的另一個靈魂……
嗬,我親愛的子衿。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是不是又遊走於自尊與愛之間,做一個六親不認的女王了呢?我希望如此,這樣我會稍微好過一些些。
周遭熱鬧的聲音重新聚攏在我的耳畔,是小K猛烈地搖晃我說:“彤,你電話。是子衿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