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想過與他有子女,對旁人未有此念的。他落難時,她那樣留戀安逸的人,說,我跟你走!
他卻不願,亦不敢。許諾說,等我,四年。
他落難,她被動等待,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又回到年幼時的遙遙相對,中間隔山隔海,迢迢山水萬裏。這次更不同以往,那麼熟悉古典文化的人,定然知道自己成了望夫石。
他在遠方,落難亦不減*。自覺青山隱隱水迢迢,才子落難,佳人垂青,他日時來運轉,呼風喚雨,數美齊攬,他自負有左右逢源的駕馭能力。
他骨子裏是一派舊式文人的Θ
伊阿宋出現在美狄亞麵前。光彩照人的王子,瞬間照亮了巫女寂如長夜的人生。愛情,是神 降在人間的誘惑,甜蜜卻暗藏凶險。眼前恍惚的幸福亦是將來明確的罪罰。
美狄亞順著命運安排好的軌跡走下去。此時,命運顯現在她麵前的形狀,不過是伊阿宋的一個微笑。不過是,他伸過來的一雙手,她竟就這麼甘心,不懼艱險,步步相隨。
她助他盜取金羊毛,成就了英雄大業。她一步步走來,為他殺死骨肉兄弟,叛父叛國,沒有後路。她拋棄了公主的矜貴身份,離家去國,走向荒野,成為一個無家可歸的罪人,她為他除卻仇敵,更為他生育二子。
所能做的,能付出的都已經全數付出,並不能換取丈夫的忠貞。他藉由她所成就的英名,被年輕貌美的公主看中,敷衍出另一段順理成章的愛慕。
這花好月圓豈能被成全?假愛之名獲得赦免?公主被美狄亞所製的毒袍燃燒的烈焰燒死。她美麗的身軀在伊阿宋眼前顫唞,像野獸一般發出絕望的嚎叫,化作一堆灰燼,美狄亞還殺死了自己與伊阿宋所生的兩個稚子。她要將他在這世上的愛灰飛煙滅,無所延續。
當美狄亞抱著稚子的屍體登上龍車,離伊阿宋而去,她的傷心被掩蓋在決絕的報複之下。人們隻記得她報複時的傷心欲狂,忘記了她曾一步一步用她的柔情伴隨著男人從一無所有的蠻荒走來,她用自己的所有,鋪就了男人功成名就的錦繡前程,而追逐權位的男人,一旦有了更佳的選擇,必然會果斷絕情地拋棄舊愛。
我負心的丈夫啊,你愛上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公主,你被她尊貴的身份迷惑,你忘記了麼,我也曾年輕貌美,也是萬人景仰高高在上的公主。當我被你引誘走下神壇,拋棄了我高貴的身份,我並不知道自己,正逐步失去對你的吸引力。
美狄亞有能力,才有資格談到報複,她如果是個普通婦人,麵對背叛,恐怕隻有躲在一旁掩麵嚎哭的份。
男人和女人的生命,一旦過了某個時段,便像是生存於不同星球的生物一樣。女人由成熟趨向衰敗,凋零也舉目可見。而男人,在成熟之後,便逐步走向飽滿,老去,似乎遙不可及,令人期待。
當女人顏老珠黃,無人問津時,男人說不定正步入生命的第二個縞潮期,受人追捧,風華正茂。
希臘神話裏的美狄亞,令我想到了何紅藥。兩個同樣可憐的女人,被愛情許了生路,又被愛情逼上了絕路。
付出,在很多時候沒有回報,收獲的是,終身不愈的傷害。
十年之後,大約還要更久。她在江湖上,遇上了他的後人。
那張臉,如何能忘?長日凝思,午夜夢回,她知道失去了他,再也得不到了,往昔的溫存,似水流盡,連痕跡都幹了。她不甘心,所以隻有一遍一遍回想,要榨幹記憶,一絲一毫也不放過,舍不得浪費。他的眉目,她如同拿刀深刻在心上,清晰得纖毫畢現。即使眼前的她隻是一些些輪廓相似,她也認得出來,更何況,她身邊的少年還背著一把金蛇劍。
夏雪宜。她命中的那個男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蛇郎君”。
金蛇劍是她的,郎君也曾是她的吧。是她成就了他的威名。若不是當日她舉手奉上三寶,那複仇路上的少年,麵對老奸巨猾、武功高強的仇敵,怕早已,心懷不甘死去多時。
將離(2)
宋詞裏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縱悲到心血耗盡,也算生死有著落。枉她,一直以為他還活著。
男子悼念亡妻,青衫濕一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