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深宮諜影(上)
安小朵隻是衝他點了點頭,垂手站著,等他走了出去,這才跟了上去。
走出長樂府,就聽裏麵咣當一聲,象是不知什麼東西摔碎了,轉而響起長樂的驚叫聲。
安小朵全當沒聽到,腳步不停,仍是往前走,奇怪的是乾帝竟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安小朵的腳步已經夠快了,他卻更是健步如飛,安小朵走了半天,停了下來,她幹嘛傻傻的跟在他後麵走呀。
“皇上,民女去找蘇公公了,您慢走!”
“不行,你還得陪朕再去一個地方。”
“啊?”安小朵疑惑的問:“皇上,您還要帶民女去哪兒呀?”
乾帝停住腳步,往前方看了看,說:“去延禧宮。”說完,又匆匆的向前走。
安小朵在後麵跌跌撞撞的跟著,今天這皇帝是怎麼了,這個宮那個宮的,距離還真不近,電視裏放的那些皇上,不都是由宮人抬著去的嗎?他怎麼自個兒用腿跑呀?
心裏想著,腿上卻還得跟著,不多時,已跑出了滿頭大汗,乾帝卻仍是一路疾行,大約行了有一裏路,安小朵總算又看到一個朱紅的宮門,上書:延禧宮三個大字。
開門的太監一見是乾帝,嚇得腿都軟了,連忙跪下,叫,“皇,皇上,您怎麼自個兒跑過來了,怎麼也沒個隨從跟著?”
皇上進了宮門,直奔院子正中一間房而去,一個丫環慌慌張張的跪倒了,大聲叫:“皇上,皇上您來了!皇上您來了!”
她叫的聲音是相當的大,而且把這句話重複了兩三遍,安小朵隱約覺得古怪,便多看了這個丫環一眼,見她臉蛋微黑,模樣倒也端正,隻是眼神格外的慌張,手也隱隱的抖著。
“盈盈,你在嗎?”乾帝邊說邊往屋子裏走。
又一個丫環又從屏風後衝出來,一下子跪在乾帝的腿前,“皇上,皇上,主子得了膿瘡,會傳染的呀,皇上,您可要愛惜龍體呀!”
安小朵看著這一個個慌裏慌張的樣子,心裏越發迷糊,就算有了膿瘡,也不至於擔心成這個樣子,倒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這時,就聽屏風後窸窸窣窣的響,不多時,一個滿頭裹滿紗布的白衣女子走了出來,對著乾帝落落拜倒。
“盈盈,你到底是怎麼了?這都快十日了,怎麼病還沒好?還不能跟朕好好的說說話?”
那個白衣女子應道:“皇上,落落也甚是思念皇上,隻是,為了龍體安康,還是請皇上,離臣妾遠一點,待臣妾好了,一定好好的給皇上賠罪。”
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略有些異樣,安小朵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覺得不怎麼像是那日梅妃的那種腔調,她的頭全被白布蒙上,隻剩下一雙眼,說完話,便抬起頭來,微帶些笑意,注視著皇上,見到安小朵,卻似猛地愣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
安小朵瞧著那雙眼,突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可是,她也隻不過見了梅妃一麵而已,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乾帝微有些不悅,在屋子裏坐定,這時,那個從屏風後出來的丫環沏了杯茶來,輕輕的放在桌上,說:“皇上請用茶!”
乾帝冷著臉,端起茶,飲了一口,隨即皺眉,“這是什麼茶,這樣難喝!”隨即把手中茶碗向那個宮女扔去,無巧不巧,正砸在那個宮女的手上,鮮血直流。
安小朵心中一凜,那個宮女趴在地上,連連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乾帝又是一拍桌子,“要你這樣的奴婢有何用?連杯茶也沏不好,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當時有太監奉命過來,拖起了那個宮女,那個宮女流血的那隻手,軟軟的垂著,竟似斷了一般,安小朵看得心驚,再聽說要將那宮女亂棍打死,心就膨膨的跳起來,不是吧?就為了這一點小事,就亂棍打死,這人命,也太不值錢了吧,真是連螻蟻也不如。
那個宮女連喊著救命,梅妃也著了急,“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惹了皇上,求皇上饒過這婢子吧,她跟在臣妾身邊好多年了。”
乾帝哼一聲,對著外麵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重重打她二十大板!”
外麵啪啪啪的就打起來,梅妃哭起來,“皇上這無名之火從哪裏來,臣妾這些日子,受病痛折磨已然痛苦萬分,不想竟連皇上也來欺負臣妾。”
乾帝甩甩手,對安小朵說:“走吧,朕心裏煩!”
這一下,安小朵更是摸不透這個皇帝老頭兒到底在玩哪一出,隻得乖乖跟上,這下,再也不敢出聲,一出宮門,早有龍輦候在外麵,乾帝上了龍輦 ,一路奔養心殿而去,安小朵隻好又苦命的跟在後麵跑,乾帝下了輦 ,坐在龍椅裏喝了茶,問安小朵:“方才在延禧宮,你有什麼感受?”
這話問得真是叫人難以作答,安小朵說:“皇上,奴婢沒什麼感受,隻是覺得,那宮女的膽子大了些,惹火了皇上。”
“哦?你說說看,那宮女的膽子怎樣大法?”
“皇上正要往屏風裏去,她卻偏偏攔在皇上麵前跪下,明著看是恭敬,實際,卻是擋住皇上的去路,敢擋皇上的路,自然該死!”
乾帝微微一笑,“說得不錯,繼續說。”
“皇上的那一茶杯,打斷了宮女的手,可是,她卻連痛也未叫一聲,更沒有象尋常的宮女那樣又哭又喊,皇上說要將她處死,她也隻是叫了幾聲饒命,麵上卻毫無懼色,那幾聲饒命,倒像是應景喊著似的。”
“還有呢?”
安小朵搖頭,“沒有了,不過,皇上,梅妃的屋子裏,真的好香呀。”
乾帝走過來,拍拍安小朵的肩,“朕還以為你見了洛熙和長樂,心智大亂,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皇上過獎了,奴婢初時也未覺得有什麼,是出來後,才悟到的。”
“能悟到,就好,看來,朕召你來,沒召錯!”乾帝重又坐回到椅子上,對著身後的屏風叫,“洛熙,別躲著了,出來吧!”
安小朵一驚,洛熙?洛熙什麼時候躲到這裏了?她怎麼沒注意到?
隻見屏風後的簾子一動,洛熙果然從裏麵緩緩的走了出來。
“皇上真是好眼力!”被皇上發現,洛熙倒還算鎮靜。
“並不是我的眼力好,是我,一早就明白,你會尋過來的,你躲起來,想必也是想聽聽,朕對你心愛的女子,到底說了什麼樣威脅的話吧?”
洛熙跪下,“皇上聖明!皇上,如今長樂的身體已經恢複,臣也該回到自己的家了,臣想很想念自己的額娘,臣想,即日就回。”
洛熙的話裏明顯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乾帝微微笑著,說:“洛熙,你是朕的兒子,該為朕分憂。”
“臣隻能分國事之憂,分不了,家事之憂,但願,皇上是真的記得臣是您的兒子,而不是,隻把臣當成長樂的附屬品。”
乾帝哈哈大笑,轉向安小朵,問:“落落,你聽出你的夫君話裏的意思了嗎?他這是怪朕,沒有一碗水端平,隻疼愛長樂,委曲了他呀。”
安小朵心裏犯著嘀咕,麵上卻是風波無痕,聽到乾帝的話,隻是恬淡一笑,並不答話。
隻聽乾帝又說:“洛熙,暫時呢,你還不能出宮,不光你,連落落都得留在宮裏。”
“為什麼?”洛熙猛地抬頭,本來正跪著,這一激動,差點直接跳了起來。
“不為什麼,朕擔心你們三人日後相處不順,會出事端,所以,先在宮裏,在朕的眼皮底下,操練一番看看呀。”
乾帝的話,越說越悠閑自在,越說也越沒正經,洛熙已經快崩潰了,蹭地站起來,說:“皇上,臣七尺男兒,豈能日日陷於這宮闈瑣事之中,消磨歲月?皇上不記得臣以前跟您說過的事了嗎?皇上,邊關吃緊,外敵對大清國國土虎視眈眈,與國事相比,這家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安小朵靜靜的聽著,乾帝說:“洛熙,看來你的忍耐力比落落,是差了很多呀。”
“皇上,民女隻是一介草民,在皇上麵前,如一粒微塵,皇上的風要吹向哪裏,民女便隻得往哪裏去,洛熙是皇子,對皇上的話若是一味遵從,倒顯得唯唯諾諾了。”
乾帝盯著安小朵注視半晌,說:“難得你這般冷靜,朕倒也沒有選錯人,落落,朕此次召你進宮,作朕的大夫,隻是一個幌子,朕要你,幫朕去做一件事。”
“皇上請講。”
“朕要你,去延禧宮作臥底。”
安小朵的眼頓時瞪大了,洛熙也驚呆了,“臥底?”兩人同時叫出聲來。
“是,臥底,朕想知道,朕的梅妃到底在玩什麼花樣?這幾日,朕去那裏,她總是以自己身染膿瘡為由,將朕拒之門外,可是,也不知怎的,朕一旦到了她的屋子裏,便再也不想走,以前有此種感覺,是因為朕覺得她美貌宜人,讓人不舍離去,可是,現今既見不到她麵目,為何還有此種感覺呢,真是蹊蹺至極。”
安小朵緩緩的說:“皇上是覺得,民女通曉醫理,去查此事,更容易得手。”